香薇和香眉都没有说话, 她们神情是恐惧和僵硬了,再有胆量,也被这两个多月的地牢磨灭得干干净净, 来之前就被告诫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但公主才是她们的主子。
她们已经瞒过公主一次, 这一次……
可是还是无法说出实话, 她们就算把礼节使他们遭受的告诉公主, 公主又有什么办法?
大昭这艘船如同沉船,沉船上她们是货物, 公主是最名贵的宝珠, 宝珠的存在只是加大了抢掠的可能性。
昭懿窥她们二人神情,眸光转向旁处。不过两三日,寝殿便有了华妫容生活过的痕迹,譬如他的剑此时挂在墙上,他先前离开,忘了拿走。
她踱步到那面墙前, 盯着那把剑,片刻后,在香薇和香眉的低呼中取下剑。剑鞘被她放在梨花柜子上, 剑身则在她手中。
这把剑比她上次拿起的剑要轻,她被欺瞒了一个多月, 华妫容可以一边看似离不开她,一边背里对她的和亲队伍下手。
“公主!”
香薇和香眉差点站起来扑过去,可在昭懿的目光下生生停住。
她拿剑在自己脖子处比划了两下。
“公主, 你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那剑——”
说话间,有人已经冲入殿中。
华妫容看到昭懿把剑放在自己脖子附近,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当即抬腿要往昭懿那边走。明明是冲进来,可进了殿,又不紧不慢起来,“你拿我剑做什么?”
昭懿知道自己伤不了华妫容,她拿剑对着他,怕是两息不到,剑就会被抢走。
本来还在犹豫,在对方走近时变得铁心铁意,她握紧剑柄,让剑锋贴着自己脖子。
削铁如泥的利剑,贴上肌肤的瞬间就割出一道细细血痕。
“你站住。”
疼自然是疼的,她忍不住蹙眉,可有更重要的事等她去做。
华妫容现在的脸色仅用难看二字形容已经不够,他呼吸有一瞬间的加快,下颌紧绷,转眸看了眼不远处的两个宫女。
这个眼神香薇和香眉没注意到,昭懿注意到那短暂一眼,他看她们的眼神如看将死之人,透着阴毒。
“我的和亲队伍在哪里?”她打断他的动作。
华妫容看回昭懿,“你先把剑放下。”
“我要先见到他们。”
“你把剑放下,我就带你去见。”
昭懿似乎有所松动,剑锋离她脖子远了一些,华妫容见势往前踏了一步,他努力将语气放得平静,“把剑给我吧,再把脖子上的伤处理一下,我带你去见那些人。”
但才一步,昭懿再次将剑贴紧脖子,又是一道新血痕。
华妫容唇蓦地抿紧,眼中压制着情绪,袖下的手指微微一动。昭懿看破他想夺剑的心思,连退数步,“你又要骗我,你不会带我去见他们,我把剑给你,你就会把我关起来。”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关你做什么?”
“我现在这样跟被关起来有区别吗?我身边没有一个亲近之人,整日待在这啼宫,这跟囚笼有何区别?区别大概是我腹中有孩子,所以她们待我不得不再三小心。”
她顿了顿,似乎不想多谈这个,“让我见大昭的和亲队伍,他们现在在哪?”
她要求立即见,要自己亲自去,而不是等人被带过来。华妫容不愿意松口答应,僵持中,昭懿下手很狠,当着他的面,要将剑锋用力往脖子上一压。
“停,我答应你!”
华妫容厉声吼出那句话时,只觉得胸腔闷的一疼。他不知道经历多少场厮杀,见过多少血腥,尸山血海是他历练场,可在此刻,他克制不住身体微微发抖。
是后怕,也是生气。
他气得快失去理智。
—
地牢。
昭懿一走进去,就闻到里面浓烈的腥臭味,地砖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水,还是血。
一眼看不出有多少间牢房,密密麻麻人如虫蚁,墙壁两侧竖着火把,宛如鬼火,阴气森森,两个火把中间有个小小的透气窗口。
她的进来引起了地牢里的人注意,有人起身走到铁栏前,光线实在昏暗,他们又在这地牢里待了两个多月,看了好一会才惊呼:“公主!”
一声起,众声起。
昭懿走下阶梯,看到一张张的面孔,有的瘦得仿佛整张脸只有眼睛,有的站都站不起来,踉跄着走几步就虚弱到被旁边人扶着。
这些人有的她不认识,有的曾见过一面,他们都是大昭人,因送她和亲来此。
礼节使比同牢房的要晚一步看到昭懿,他伸手紧紧抓住栏杆,努力瞪大双眼,贺兰盛占卜说公主没死他还不敢信,如今见到人才将一颗心囫囵放回胸腔,可看到公主脖子上的剑,心中又是一凛,“公主,您快放下剑。”
话方落,他看到公主向他走近,的确是放下剑了,却对着锁链用力砍了下去。
一下。
两下。
三下。
她充耳不闻周围的呼叫,只全力砍关押大昭人的锁链。
锁链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昭懿咬着牙,自己上手扯开锁链,又去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