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妫容走后, 昭懿并没有马上睡着,她一度爬起来走到侧窗那里,外面树影婆娑, 细听还有虫鸣声。
后卧在床榻上,心里也在想,今夜会是谁站在窗外?
是玉山?
不,他已经死了。
虽然她没有看到他的尸体。
如果他没死, 华妫容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她心里得不出答案, 只能希望今夜是一场乌龙, 没有人站在窗户外,也没有人看到她和华妫容。
昭懿逼着自己入睡, 酒在这个时候起了效果,但半夜时分,她被一具沉重的身体压醒。
眼睛还没睁开,就想叫救命, 不过耳畔先听到门阖上的轻声, 像是有人轻手轻脚退出了厢房。
她睁开眼, 发现压住她的果然是华妫容, 他又回来了,且目光极其不悦,阴鸷狠厉,一张脸臭得厉害。
他看到昭懿醒来,说的第一句话是, “除了那个贱奴, 你到底还有几个男人?这副身子究竟被多少人碰过?”
华妫容没能找到今夜潜入少主府的贼,巫国国主的内侍赶到了官驿,传话令他速速离开官驿。
华妫容的父王太了解华妫容, 知道自己儿子发起脾气来的时候不会善罢甘休,于是让内侍还带了一句话。
“如若不离,明日就会有人请公主暂住巫王宫。”
不得不离开官驿的华妫容憋了一肚子火,这火在归府见到睡得香甜的昭懿时达到顶峰。
他毫不客气地压在她身上,看着她睁开带着点血丝的双眸。她眼睛素来是水蕴蕴的,睫毛又长浓,此时因为没有睡好,血丝拢在眼角和眼头,带着点憔悴脆弱的美。
昭懿恍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华妫容的话,他在指责她。她不由地闭了下眼,再睁开,不是做梦。
华妫容显然不满意她此时沉默的反应,他抬手虎口分开捏住她的脸,“说话。”
说什么呀?
要说自己没有旁的男子,叫他放心?或者说装吃疼哭一哭,让他心软放过自己?
昭懿两条都没选,她脸微微一动,没挣开索性不挣,抬起右手直接一巴掌干脆利落地打过去。
可惜没打到。
华妫容反应比她快很多,擒住她打过来的手,怒意更重,眼神简直要剐了她一般,“你要打我?”
第二句是,“你还有脸打我?你……你!”
昭懿还不肯服软,还抬起另外一只手,目的地也是华妫容的脸,待到两只手都被扣在头顶上方,动弹不得。
雪色的山脉被裹在寝衣下,不断起伏,她张嘴,“那就不要成婚了,既然你疑神疑鬼,这般计较。你去娶个贞洁的,明儿给我一碗堕胎药,我服了后自己回大昭,倒省得被关在你这少主府,还日日被你怀疑。”
她比华妫容瞧上去还要生气,不仅生气,还委屈,“明明是你要我做……做那档子事,你没有捉到人?”
这句话虽是疑问,但听着像肯定句。
果不其然,她下一句讲的是,“你废物捉不到人,回来冲我发什么火,是我叫你捉不到的吗?”
华妫容眼睛一眯,神色隐有她再多嘴一句就咬死她的样子,可昭懿全然不惧,这次她一点儿要哭的迹象都没有,也瞪着华妫容。
“你放开我,我不跟你成婚了。”
她又讲了一遍悔婚的话。
小黑蛇正卷在昭懿雪白的小臂上,蛇尾没入豆青袖子里。它竖起脑袋看一眼自己主人,又低头轻轻咬了一口昭懿,没咬破皮。
“你不和我成婚,你就不怕我对大昭开战?”
“我只是弱女子,哪管得了洪水滔天。”
哪家弱女子,还会动手打人。
华妫容当真被昭懿气笑,还找他要堕胎药,是一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吧。
她从来就不老实,一颗心也从未落在他身上,哪怕前半夜还主动抱着他,后半夜就要闹着离开。
明明是她不忠贞,倒现在成了他疑神疑鬼,小肚鸡肠,哪家弱女子是她这样的?
越想越生气,巨大的蛇尾猛然盘踞在床榻时,昭懿惊得叫了一声,随后蹬着小腿想跑。
先前她不是闹,是真心实意不想和华妫容成婚了,
可现下对方蛇尾现出来,她顾不得太多,只想速速离开。
可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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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才明白华妫容之前对她的确收了力,无论是马车那次,还是其他时候。
她不明白她要杀他,都没见他这般听不进人话,这次只是说不想成婚。
他快成了没神智的畜牲,不对,是有神智的,没神智的可不会咬着她后颈,追问她还敢不敢悔婚。
被抱着下了榻,外面可见微弱天光,华妫容单手搂着她,另外一只手把床褥扯下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就迅速转开脸,被汗弄湿的长发黏在她身上,又热且潮。
华妫容注意到昭懿的小动作,从他的角度看,可以看到她藏在黑发下的耳朵,小小巧巧的,此时红如玛瑙。
他暗骂道,但却亲了下她的唇,又轻语说了什么。
“你闭嘴!”昭懿恨不得堵住华妫容的嘴,才没有,他污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