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道:“奴婢叩谢公主这些年的恩情。”
香眉亦然。
“好了。”昭懿打断两个宫女的磕头,她伸手将一人扶起,勉力一笑,“既是你们跟了新主子,就一定要好好伺候她,扶持她。”
她现在衣着打扮皆是按宫女的品级来,唯有手腕处的两只镯子属于她自己。她将镯子摘下,给香薇和香眉各戴上一只,两个姑娘被她这番举动惊到,推拒道:“公主使不得……”
昭懿各自握住她们一只手,眼里有肉眼可见的伤哀,但眉梢眼角又是弯弯的,似上弦月,“没什么使不得的,你们跟我多年,我本该替你们谋划,但如今不成了,这镯子就当留个念想。还有这两个香囊,是我这两日闲暇时做的,收着吧。”
言罢,她松开手,“回去吧,记住我的话,你们务必一心一意对待嘉月。”
这样应该可以保住性命。
两个大宫女又是落下泪,临离开前,知道自己不能哭着出去,惹人眼神,仔细用帕子擦干净脸,再次对昭懿行了大礼,退了出去。
她们哪里想跟着嘉月,可是王公公吩咐了,她们只能照办。
缘由她们心里都清楚,身为贴身宫女却没护住公主,让公主落难,一殿下没要了她们的命,已经是极大的宽容了。
香薇和香眉离开后,昭懿也没了旁的兴致,她现在身边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芳林她们是昭霁元的人,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会传入昭霁元的耳中。
纵她是公主,也不过是一个樊笼到另外一处樊笼。
这世间门的女子似乎皆是如此,女子所读的四书,字字都在教女儿家和顺温驯,切不可恣意妄行。她也不过是在众多樊笼中挑一处更为舒适的,让她活得更久些的。
用过早膳后,和亲队伍准备启程。
昭懿则是留到翌日才动身,她刚走出房门,就看到了廊下的皇兄。骨秀清癯的身躯背对而立,他应是连夜赶回,鸦青色织锦斗篷肩头尚有深更露气。
闻及门扉声,昭霁元转过身,先看了眼昭懿此时打扮,水红色掐腰缎裙,月白宽袖对襟千丝衫,民间门女子的打扮,耳珰也是挑的小巧,然发式是妇人发式。
他眉头紧蹙。
王久是个人尖,一看就明白端倪出在哪,他暗骂芳林这丫头自作主张,“公主头上的钗子似乎与这衣裳有些不配。”
随后,不动神色地眈了一眼芳林。
芳林当即告罪,“是奴婢的错,还请公主回房,奴婢重新给公主挑钗子。”
等到发式重新梳成未嫁女,昭懿踩着马凳上了马车。马车外的芳林则是直接挨了一巴掌。
王久在宫多年,知道太多打人不声不响不落伤还疼的法子。他用巧劲赏了芳林一掌后,将裹手的毛巾扯开,“去吧。”
昭懿没留神马车外的小小风波,她今晨起就莫名心慌,尤其在马车启程后。
马车行了一个多时辰后,连昭懿都听到外面骤然响起的疾驰马蹄声。片刻,马车停了下来,她的心慌也在此时骤然加剧。
马车外的昭霁元听到属下的汇报后,脸色怔时难看起来。
此时,马车的黄梨木窗被推开,昭懿白生生的脸露在其后,“阿兄,怎么了?”
因是秘密回京,称呼什么的都需改口。
昭霁元抬眼,簇簇乌睫下的那双眼在此时复杂幽暗,隐有挣扎之意。昭懿目光与他相触,忽生不安,她甚而伸出手,想去拉住自己皇兄的袖子,像她曾经的无数次,“阿兄——”
前世的她也是如此,今生也未能完全戒掉对一母同胞的皇兄产生期待。
“妹妹,你随义椿他们先行一步,王久也留在你身边,我迟行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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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霁元带着小队人走了,方向是他们先前来的方向。
昭懿没什么表情地坐在马车里,她耳尖又不算尖,只听到几个字,大意是跟嘉月有关。
她真笨。
若皇兄真是来寻她的,为何不停留安州寻她踪迹,却护送嘉月和亲。
她真蠢。
都言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偏生她记不住。前世的痛留下的印记不够深,如今还不长教训,一把火,几句话就让她再次昏蒙。
她活该。
依附他人者本如浮萍。
说好迟行片刻的人迟迟未来,深宵时分,昭懿把脸埋进引枕里,陡然车内一声响。
因未能赶到城镇,今夜他们是留宿野外,昭懿宿在马车里,两个守夜宫女坐在马车口。
她没睡着,听到动静起初没动,以为是宫女不慎碰到了什么,待又听到很细微的一声,才撑起身子扭头去看。
下一息,清丽眸子霍地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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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霁元风尘仆仆追上马车时,已经近乎一十多个时辰未睡过,他双眼熬得通红,一向讲究的他,连衣摆都溅上了泥。
他先叫了王久问话,“怎么样?”
“老奴有罪,没伺候好一小姐。一小姐昨儿半夜起了烧,已经吃过药,热退下去了,但人还没醒。”
听完汇报,他伸出手,指尖挑开车帘,转瞬间门神情骤变暴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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