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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寄桥随手杀了个研究员,但对沈酌来说,其实跟捅了他一刀没什么两样。
“……他走得很快,没有痛苦。”白晟把沈酌后脑按在自己颈侧,声音缓和沉着:“他是很平静去的,没有受罪。”
他没有用“已经过去了、没事了、哭出来就好了”这种话来做徒劳安慰,因为对生者来说痛苦和愤怒都没有过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而无用的。
沈酌伏在白晟肩头,因为过度咬紧牙关而微微战栗。
“我们会把苏寄桥碎尸万段,送下去为牺牲者赎罪……然后完成死者尚未完成的理想,走完他中途陨落的路。”白晟停了停,手掌按着沈酌后心,低声道:“只是一场暂时的告别而已。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去那个世界,在那里再度相见。”
“……”不知过了多久,沈酌那难以遏制的颤栗终于停下了,深吸一口气站直。
他眼底满是血丝,但已经用极大的克制力恢复了镇静。
“苏寄桥的Fatal Strike应该不是意念控制,否则监控里那个守卫无法保有自我意识,我猜测可能跟情绪有关。”他沙哑道:“从现在开始我们在面对苏寄桥时必须控制情绪,尽量保持冷静稳定,否则会给他可乘之隙。”
白晟点点头,没再多说其他的,仿佛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车里关于HRG药剂的话题。
他简单道:“我让两个孩子也过来监察处待命,一旦追踪到苏寄桥的位置就即刻出发。”
沈酌注视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男人,一言不发。
他知道白晟并没有忘记刚才的怀疑与试探。
——太聪明了,他想。
白晟在任何时候都是沉着且可靠的,不论遇到任何事都有一套独立缜密的处理手段,而且他对沈酌怀有一种几乎无限大的、没有底线的包容心。
如果硬要挑出唯一的缺憾,就是他真的……太聪明了。
那种环环相扣的推理思维、鹰隼般敏锐的观察能力、以及对真相的可怕嗅觉,足以让任何试图隐藏秘密的人感受到窒息般的压力。
如果不是深知这个人对自己的爱意难以控制,沈酌甚至可能会在那样的注视之下,感觉到一丝不寒而栗。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写过遗书,”沈酌凝视着白晟的眼睛,突兀地开口道。
“这世上总有那么几条路,唯有死亡是彻底的解脱。家人,朋友,至亲至爱,都可能会被自己卷入不可知的危险,唯独死亡可以让他们得到巨额的抚恤金和安稳的后半生。所以如果有一天我也……”
“但被摒弃在外的人是痛苦的。”白晟柔和地回答,“如果我不明真相地苟活于世,也许等将来去了那个世界,也不能再见到你了吧。”
仿佛被炽热的针刺穿肺腑。
沈酌蓦然顿住,少顷冷淡道:“……你太年轻了,不要动不动把死活挂在嘴上。”
他仓促回避了视线,擦身而过走向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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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0pm,追踪芯片未发出定位信息!”
“1:45am,追踪芯片未发出定位信息!”
“9:30am……”
搜索整整持续近24小时,苏寄桥的去向仍然如泥牛入海,直到第二天上午,值班安全员哐当一声从椅子上站起,面前的雷达屏幕上红光一闪一闪。
地理定位放大,再放大,精确到方圆百米以内,解析系统自动运行。
“当地时间12:35pm,掸邦巴浪,苏寄桥触发A级精神系异能,目的不明。”安全员一扭头愕然道:“他逃去了缅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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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蓝天幕下,一辆黑色防弹专车向机场风驰电掣而去,轮胎发出摩擦尖响,刹在了停机坪上。
车身尚未停稳,沈酌已经推门大步而出,在大风中走向专机舷梯。
“——缅甸掸邦?”卫星电话那头传出卡梅伦疑惑的声音。
“是的。该地区在过去三个月间爆发过数次武装流血冲突,种族对抗激烈,已成水火之势,危险等级非常高。而苏寄桥释放的A级异能范围极大,应该是群体性精神攻击。”沈酌快步登上舷梯,峻声道:“让你的人立刻开始监控这个地区,我需要随时掌握苏寄桥在那里做了什么。”
卡梅伦一身西装马甲三件套,深祖母绿色领带配着他刻薄的灰绿眼睛,身后是衣香鬓影的上流社会舞场,传来悠扬的小提琴演奏曲。
“请容许我提醒你,沈监察。”卡梅伦顺手从侍应生的托盘上取过一杯新的马提尼,腔调如外交发言一般礼貌而圆滑:“EHPBC尊重各国主权,从不干涉内政,绝不在没有当地官方许可的情况下对任何地区进行非法入侵和监视……”
“留着对阿富汗人说。”
“……”
卡梅伦沉默数秒,换了个官方腔调一板一眼回答:“不行。EHPBC既没有权限也没有能力去私自监视他国辖区。何况鄙人为官一向奉公执法,严苛守纪……”
“我知道你能做到。”沈酌温情地:“哥哥。”
“咳咳!”卡梅伦一口酒差点呛在喉咙里,怒道:“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我相信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