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隔壁间换租客,这是春初珍首次看到家里俩小孩晚自习后一道出现在玄关。 她有些意外:“你们一起回来的啊?” 原也在一旁等春早先换鞋,正要启唇接话,春早已迅速回答:“楼下碰到的。” “哦。”春初珍不再多问,只吩咐:“放完书包就出来吃饭,粥都要冷了。” 春早应一声,面无波澜回房,期间没有再看原也一眼。 其实心快要蹦出嗓子眼。 临睡前,她照常登陆扣扣,发现男生一刻钟前给她发了消息。 原也:可以啊春早同学,不光擅长代写,还擅长演戏。 春早:“……” 联系到今晚的“文具店等人事件”,她要笑不笑地安静几秒,侧过身去,捶两下枕头,才能镇定回复。 她给出具体缘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怕我妈误会想多。 男生的消息随之而来:误会什么? 春早再次失语。 这人怎么回事,非要把话讲那么清楚吗? 她深吸一口气:你上次在她面前明确表态不帮我搞数学,她有点不高兴的,我怕她误会我们两个说一套做一套,瞒着她相互偷师。 信口开河竟然是这么羞耻的事情。 春早发出去后就用手盖住双眼,过了会,才放下,好在对方没有将信将疑,也没有刨根问底,已经在总结陈词。 原也:这样。 春早附和:嗯,是这样。 是不是这样,到底是哪样,可能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清楚。不过—— 晚上文具店的对话仍烙在她心墙,她不禁想问清这个从开学第一周就困住她的问题。 那时跟原也还算半个陌生人,小心翼翼,问什么都担心冒昧; 但今晚似乎不一样了,他来文具店找她,又在门口等她,让她底气顿生,仿佛握住了一张可以踏足他内心的磁卡,滴一声,即可搭乘他的过往巴士。 所以她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不参加竞赛了? 聊天框里静下去。 好一会,原也回来风轻云淡几个字:因为想高考,想当状元。 说得跟吃饭喝水一样,春早被他的自信狂妄创到,如鲠在喉,最后:好的,祝你成功。睡了,晚安。 对方似乎感知到她情绪,又进入输字状态。 春早便也停在那里耐心等候。 原也说:如果考到省一,我妈也许能看见。 春早怔住。 不是没猜测过原也生母的状况,也想过最糟糕的,天人永隔生死离别的那一种,但现在看来,是她脑子里的狗血撒得太多。 也可能是原也看起来过于独立和洒脱,常让人忘记他还是与自己一般大的少年人,也需要一些常人无法剥离的亲情依恋。 未经他人事,任何安慰都显得干涩,春早慢慢打着字:如果真有那一天,谁都会看见的,大家都会为你欢呼,在古代你可是要簪花骑马游街被围观的。 原也问:你呢。 春早心跳的拍子变快:当然了。 她开始画饼:我还会送你礼物。 ——实际上,头绪为零。也不知道到那时的他需不需要。 只是,此刻的原也很像一头袒腹的年轻雄狮,露出肚子上碗口大的伤疤,她忽然不知道要怎么上前安抚,连目光触及都显得冒犯。 春早问:你跟你妈不联系吗? 原也:她出国了。 春早想说,异国也可以打越洋电话和视频,但显而易见,时差和距离有时能成为最残酷的割席,地球被赤道掰分为两个半圆,有人还沉湎于旧日花园,而有人已经跃身另一片森海。 春早没有问更多。 当然,隔墙的少年也没有说更多。 最后她信誓旦旦:没事,你还有很多在意你的朋友,比如我。我是绝对不会跟你失联的。 她会一直关注他。 见证他的策马举高榜,春风得意时,永远是百草园里的独秀一枝。 男生居然认真起来,当然也可能是孩子气的玩笑。 他说:发誓。 春早生出几分给自己挖坑的悔意,但还是硬着头皮:我发誓。如果我跟你失联,我的数学永远上不了140。 原也大概率笑了:对自己这么狠? 春早气哼哼:不然呢。 — 期待运动会到来的这一周,时间变得漫长又迅猛,终于,嘹亮的《运动会进行曲》响彻校园,高一二年级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