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珏懒洋洋站在床边,将散乱长发随手束起,脖颈、后肩不是牙印就是抓痕,渗出丝丝缕缕的鲜血,一看那小疯子就没留手。 脖子上已有一圈淤痕,他不甚在意地披上外袍,微微偏头看了躺在床榻间的人一眼。 夙寒声脚踝上扣着雕刻无数符纹的金链,足踝上已有一圈指痕,还有方才夙寒声忍不住蹬他肩膀时挣扎出来的红痕。 崇珏注视他许久,神使鬼差地抬手轻轻一动。困了夙寒声许久的金链悄无声息消散。 崇珏似乎决定了什么,好一会才转身离开。 他从不在夙寒声身旁留宿,这小疯子看着病恹恹好似没有利爪的猫,但脾气古怪时不时会突然发疯——有好几回崇珏若不是醒得及时,恐怕会被直接割了脖子。 外殿有一处只供一人躺着的软塌,崇珏盘膝而坐,闭眸入定。 陷入沉睡的夙寒声倏地睁开眼,眸里没有半分困意。 他缓缓撑起身体,冰凉的墨发披在后背上,歪着头顺着床幔缝隙看向珠帘之外的软塌上。崇珏已彻底入定。 夙寒声呆呆愣愣看了许久,才拖着沉重的身躯踉跄着赤足下榻,随意披上床榻散落的黑色外袍,缓步往外走。 没了金链的桎梏,他顺利穿过无数密密麻麻的莲花灯结界,越过入定的崇珏,带起的风将烛火吹得阵阵摇晃,一步步走向禁殿之外。 崇珏方才的所有威胁他全都充耳不闻,也不在意会不会被打断腿,眸光涣散地朝着光走去。 无间 狱之外全是对他的凤凰骨虎视眈眈的拂戾族,夙寒声却像是乞求解脱般,最开始踉踉跄跄地缓步而行,直到即将离开禁殿之门时,已开始小跑起来。 锁链也禁锢不住一心只想自戕的将死之人。夙寒声快步跑去。 可就在即将离开禁殿的前一步,安安静静的四周突然缓缓出现一只只无头厉鬼,张牙舞爪地朝他扑来。 "煞星当诛!" 夙寒声脸色瞬间苍白,看着近在咫尺的自由,竟畏惧地往后退了半步。 当他满脸惊恐地重新退至崇珏所设的结界中,心魔却像是畏惧了似的,被火焰焚烧似的化为齑粉消失天地间。 夙寒声怔然站在那,眼瞳涣散盯着唾手可得的“自由”半晌,突然一语不发地转身。……重回禁殿中。 心魔畏惧崇珏,也可以为他安抚凤凰骨发作的骨火。只有待在他身边,才能获得片刻安宁。 从始至终,两人都是相互索取利用的工具罢了。 夙寒声浑浑噩噩地走回禁殿中,屈膝爬到外殿的软塌上,掀开崇珏衣襟右侧的衣袍一角,蜷缩成小小一团贴着崇珏的肋下躲在狭窄的裾袍里。 闭上眼,不动了。 崇珏始终闭着眸盘膝坐在那。一阵死寂中,莲花灯一滴蜡泪滴答落到地面。 崇珏突然轻启薄唇,淡淡道: "为何不走?"夙寒声好似已沉睡,并不做声。 崇珏没等到回答,睁开雪瞳: "夙萧萧,说话。" 夙寒声终于呢喃着开口,将身体往崇珏怀中贴得更紧。"不要叫我萧萧。" **★ "萧萧……" 好似有铺天盖地的水从四面八方袭来,夙寒声几乎窒息,挣扎着猛地睁开眼睛,艰难传出一口气,而后撕心裂肺地咳出声来。 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朦胧的声音隐约传来。"没事了。" 夙寒声边咳边抬头看去,许是眼睛上浸了水,视线影影绰绰中,身边人似乎极其熟悉。"崇……崇珏?" 为他拍后背的人手一僵,好一会才道: “什么?” 夙寒声重回第二层 秘境,终于止住那阵咳后,视线恢复清晰。这才认出扶着他的人是闻镜玉。 “是闻师兄啊。” 夙寒声肺腑中一阵阵发疼,细探下却发现方才还在自己体内扎根汲取生机的伴生树根须,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夙寒声眉头轻皱,下意识想要催动伴生树。 可灵力才刚凝起,一阵疼痛猛地从内府袭向识海,疼得他没忍住“嘶”了一声,捂着腰腹险些一头栽下去。 “别乱动灵力。”闻镜玉拧眉扶住他, "秘境已恢复原状,不会再有危险——你的半身生机散去,若我晚来半步你性命不保。" 夙寒声那股癫狂已在噩梦中散去,他捂着唇咳了几声,怏怏得不想说话。秘境重新分层,徐南衔应该在七层之上。暂时见不到他。 理智终于彻底回笼,之前还发疯着要把头颅削了给师兄踢着玩的夙寒声莫名觉得一阵心虚胆怯,甚至庆幸还好不用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