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峙带着龙武卫的人也现身了。接着,贺都领威卫,兰泰领着骁卫,四个年轻郎将各自带着人马,分作四路及时赶到。陈思达今夜计划当中的一个重要环节,便是趁人不备,将各卫的将官控制住,有不服者,格杀勿论,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出现这样的情况。对这四卫,他更是重点防范,派了亲兵协同领军卫的人第一时间分头控制。"陈思达,还不下马受死?陛下早有防范!领军卫里跟你作乱的主将皆已被杀,你竟还妄想作乱挟持陛下?"承平冲着陈思达厉声高呼。陈思达惊骇不已,扭头看一眼远处那一片火光冲天的行营,迅速镇定下来,转向周围自己的千余人马吼道:"儿郎们,勿信他言!跟着我来,只要冲杀出去,到了外面,自有人马接应!既然从前长安能被攻破,如今为何不能?等到将来咱们掉头杀回长安之日,你们个个都是功臣,封侯拜相,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他的部下多是跟从多年之人,尤其诸多将领,受他恩惠颇深,无不死心塌地。何况今夜如此情形,都已是红了眼,哪里来的回头路可走,纷纷跟着他继续冲杀。承平宇文峙等人带领人马在后紧追不舍。此时正是夜色最为深沉的时分,众人对猎场周围的地形算不上熟悉,最后发现追入了一片河谷地带,在腹地的位置,地势骤然收窄,四支卫队,加上陈思达的部下,合起来近万人马,一下全部阻滞,拥挤在了一起。众卫将士所携的火杖照明终究有限,头上的月光又被谷地上方的林木遮蔽,,加上陈思达部浑水摸鱼,竟有混战中分不清敌我,厮杀中砍倒对方,才知杀错人的情况出现。很快,承平等人便意识到情况不对,急忙各自呼叫人马,想暂时停战,待分清敌我,或退出这片狭窄谷地,再作计划。然而陈思达却是一名富有经验的宿将。他在前两日狩猎时,无意发现这片谷地,当时便觉是个极好的战场,今夜故意将人引入此地,见计谋得逞,岂容对方列阵好了再来对付自己,当即召唤弓箭手,向着四面无差别地发射箭簇,又命神箭手专门射杀那些负责举着火杖为同伴照路的士兵。士兵纷纷中箭,火杖落地扑灭,本就光线不足的谷地,顷刻间变得更加昏黑,诸卫官兵几乎全成夜盲人,根本看不清陈思达部箭簇来的方向,混乱里人马相互挤压,那些前方想退的人,又被后面的人阻滞。一时间许多人中箭跌落马背,又遭马匹和同伴的重叠踩踏。马鸣声和伤亡人的惨呼声混杂在一起,此起彼伏,响荡在谷地之中。更为可怕的是,场面已经开始失控了。这种混乱若是不能立刻得到有效遏制,不说陈思达的攻击,光是人马之间的相互踩踏,便足以酿成一场惨祸。承平等人焦急不已,各自频频发号施令,想要挽回态势,然而场面已混乱至此地步,一时各种举动,皆是徒劳。见追兵被引来此地,转眼优势尽失,人多马密反而成其致命缺陷,陈思达的部下无不精神大作,奋力反攻。陈思达在一群亲兵的簇拥下,抓着一名被他挟持用作人质、此刻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安国使王,得意地哈哈大笑:"阿史那!宇文峙!还有贺都,兰泰!你们这些小儿,个个乳臭未干,就以为能够和我作对?当年老子在神虎军扬名立万之时,你们一个一个都还不知在哪个女娘的怀里吃着奶!趁早给我下马投降,日后等我杀回长安,说不定还能留下你们小命!"承平等人终究是经验不够,今夜一时轻敌,加上各自主事,以致于领着卫下人马陷入困境,昏暗里,又听到陈思达部下的狂笑声夹着安国使王嘶声力竭喊救命的呼叫声传来,无不恨得目呲欲裂,正想方设法指挥部下尽快重燃火杖恢复队列,忽然此时,在山谷上方一侧,一处距地约数丈的高处,亮起了一团火光,一道声音跟着大喝:"承平!宇文峙!贺都!兰泰!听我号令,指挥各自人马列队疏散!"这声音宛若一道从天而降的绽雷,荡在这片谷地之中,震得众人耳廓无不嗡嗡作响,不自觉地纷纷停了下来。承平等人也是一惊,循声仰头望去,远远地,望见一侧谷壁凸出的一块岩石上突然出现了身影。那人高高站立,手中举着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杖。不断跳跃的红色火光,映出了夜色下一张沉着而果毅的年轻面庞。"裴二!"距离有些远,看得并不十分清楚,但承平依旧一眼便认出了人,反应过来,狂喜,高呼一声他的名,以此作为回应。裴萧元已将火杖插入身后谷壁的一道裂缝里,接着,他一手摘下身上所携的一张玉靶角弓,与此同时,另手自后腰蹀躞带上系的箭筒里抽出一支头上裹有油布的箭,在火杖上点燃,随即拉弓、搭箭,双目映着面前箭头上正在燃烧的火,瞳睛灼灼,若有火点在他眼底闪烁。在居高迅速环视一圈谷底情况后,他朝着脚下前方的一个方向,射出了第一支箭。箭簇带着明亮的火团,如一道长长的流星,在漆黑的夜空下越过谷底众人的头顶,划出一道高高的弧线,最后,落到了百余步外一个此刻人马较少的点上。"武卫将士听令!全部归到坎位!"在射出这第一支指引方向的火箭之后,他提气,再次高呼。呼声随着横穿谷地正在大作的夜风,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承平所领的武卫顿时有了方向,无不遵行,纷纷向着方才那一杆火箭所指的坎位聚去。第二支火箭紧跟着射出,插在了相距几十步外,对面的点上。"龙武卫将士听令!全部归到离位!"他的呼声随之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