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陛下,太子殿下和太傅柳相、散骑常侍韦居仁前求见。太子禁闭期满,拜谢陛下。” 絮雨一顿,垂目,匆匆就要起身,忽然手一重,冷不防被一只伸骨节突兀大手给握住,阻止了她离开。 她抬目,见皇帝慢慢睁眼,目内精光微烁,哪还有半分瞌睡样子。 “叫他们候着。” 皇帝道了一句,随即转向絮雨,目光随之转为温和。 “不必离开。随阿耶去,一起听听他们说甚。”皇帝说道。 絮雨默默扶着皇帝自坐榻上起身,取外衣,服侍穿好,皇帝又恢复成平日叫不敢直视高高在上威严模样。她跟随,皇帝入座,她则隐身在了皇帝身那一面水晶帘畔屏风之。 当朝太子李懋在其舅父柳策业、妻兄韦居仁随同下入殿,一看到皇帝,便快步奔走过,几乎是扑着,跪在了皇帝脚下,用力叩首,待行礼完毕,抬起面,他热泪盈眶,哽咽着说,前番那些日子,他遵皇帝之命,闭门思过,每每想到皇帝阿耶他栽培,而自己辜负甚多,便痛彻心扉,悔不当初,日定谨遵教诲,再不叫皇帝阿耶失望。 皇帝面色喜怒不辨,只点了点头。柳策业暗中观察,此时接话,照例先是痛斥自己未尽到太傅职责,留意到皇帝又渐渐面露不耐,知他身体近年衰败,时常没有耐性听臣下在他面前长篇大,众每每觐见,都是捡着要紧说。 “朕知道了。还有何事?” 果然,片刻,遭皇帝断。他便止言,叩首谢恩,接着再次开腔说起事,道韦居仁有一女,家中长辈不知哪里见过裴萧元一面,回一直念叨他年少英才,定要韦居仁留意此事,结下子女婚姻。 “因老家念念不忘,韦居仁无奈,不敢忤逆,寻到臣这里,问是否可行。裴家子是百里挑一少年俊杰,臣自然无话可说,若能就此结下姻缘,是一段佳话。但想到陛下器重此子,万一他姻缘另有属意,韦居仁不敢擅自做主,故趁着今日机会一并求见陛下,想求陛下垂示。” “倘若此事能得陛下做主,或是赐婚,则臣家更是三生有幸,感恩涕零!”此时韦居仁叩首,郑重说道。 殿内静了下。 此事轮不到太子开口,他静听而已。韦居仁满面期盼。柳策业垂目不动,半晌,一直没有听到皇帝发话,终于有些不安起,悄然抬目,看见皇帝那张一贯冷木脸,终于浮一丝笑意。 “韦家关中大姓,裴家河东名门,若能结成姻亲,朕有何不可?此事你们自己去办便是,何必特意问朕?若是事成,赐婚何难。” 皇帝这个答复,态度模棱可,叫柳策业略感失望,但无如何,并不算是脸。这叫他又松了口。忙和韦居仁一起又说了些谢恩话,看皇帝面露倦色,自己目差不多达成,便言告退。 太子走在最,待,迟疑了下,又回身,朝着皇帝恭恭敬敬地下跪,磕了个头,哽咽道:“儿子此番经历,如获重生,多谢阿耶再给儿子这个机会。还有……” 他本想说“还有姨母本想陪儿子一道给陛下问安”,忽然想到小柳氏不知何故受皇帝厌憎,贵为皇,十几年不曾见到皇帝面了。虽然并无明文禁令,但宫中都知,这紫云宫是她不能踏入禁地,知这话若是说口,非但不能为自己在皇帝面前博取好感,反而要惹厌憎,立刻吞了回去。 “儿子一定记取教训,再不叫阿耶失望!”他说完,躬身垂首,这才退了去。 殿内都去了。皇帝转头,看着女儿自帘慢慢转。 他想着方才柳策业那一番话。 柳、韦是何目,他自然一目了然,然而又牵涉裴家那个小子,皇帝心里未免再次烦恼起,怕女儿又想不通,思虑着如何向她解释,却见她走到面前,轻声道:“阿耶,方才忘了说,今日起不住永宁宅了。你替暂时安排个地方,随便哪里都行。宫中可。” 皇帝一呆,没有想到,她昨晚跑去一趟,回竟好像变了个,一时不及细想个中缘由,暂先松了口,忙道:“如此最好!阿耶早就这么想。” “离那些男远些。嫮儿,阿耶告诉你,世上男子,没一个好东西,皆薄寡恩之辈,惟利当先,说一套做一套。谁都不值当你为他难过。” 絮雨笑了笑,垂目不语。皇帝忽然想起一件事,招了招手,将女儿唤到身边道:“长安入夏闷热,不是个住好地方。阿耶过些天就带你去苍山避暑,你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