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雨的目光掠过他额角的那片伤痕。比起前次她看到时的状, 伤处已是有所收敛了,但显然,他对此似乎确实不曾如何在意过, 并未如她叮嘱的那样再去过太医署。 她忍下了就此再次出的念头, 对他投来的注目, 说:“婉婉她来找过我了。听她说,你们……仿佛是在议婚?” 他显出意外的表,“她何时和你说的?” “就这两日。说你去过她家,宁王提亲了?” “我是去过她家, 但——” 裴萧元乍听到她说出这样的,未免惊讶,下意识地否认,但是忽然, 他记起当时景,那些来自宁王的委婉提点,忽然有所领悟,顿住了。 絮雨暗暗察看着他, 他表的细微变化怎逃过她眼, 心下微微一凉。 “婉婉她如今还不想嫁人。”她淡依旧,“她说, 若是婚事真成, 她也绝不会就此认下, 娶了她的人, 往后休想安生。” 她又说了一句, 随即停住, 注视着他。只见对面之人的神随她言语仿佛变了数变,最后竟愕起来。 “你甚?” 他的反应令絮雨心生出恼意, 却按压着,不叫表现出来,只反问一。 “她定要我转述君前,此刻无事,便顺道来此,和你说一。” 至此裴萧元终于彻底了悟,为何他去宁王府遇见郡主她会是那样的反应,为何宁王旁敲侧击要讲那些。 他对她那一双冷淡望来的乌眸,止,立刻解释:“你误会了——” “不是我,是婉婉!”絮雨立刻截断他的,纠正他言语里的荒唐大错。 他一顿,看她一眼,点头,“是。郡主误会了。” “我去宁王府,只应下一件事,便是往后教导李诲一些骑射功夫,别的没了,何来议婚。” “真的?” 他的目光凝落在她面,再次颔首:“是。宁王确曾讲过与婚事有关的,但不曾和我谈及半句要将郡主嫁我的事。” 絮雨沉默了。 他略一迟疑,又看她一眼,加重些语,继续说道:“便是宁王真的高看我几分,愿屈身就我,我也不可能应允婚事的。劳你转告郡主,放一百心。” 说到这里,他轻轻摇了摇头,仿佛此事荒唐得叫他匪夷所思。 絮雨忽然到些耳面暗热,因为他最后那摇头说出的,令她深自己愚蠢。怎会如此容易就信了李婉婉的,还以为他真的有意要作宁王婿了。 撒指丢开了手里那早被她掐捏得破碎不堪的残叶,双手背到身后去。她眼睛也不再看对面的他,环顾左右,道:“虽然你是这么想,但若宁王寻到裴公议婚呢?前次……” 她没有忘记,裴冀当初可是没问过侄儿一句,就为他定下了她这未婚妻。说一半,忽然意识到不妥,便闭了口。 可能是他也因她这戛然断了的而联想到了什么,随之沉默。惹得絮雨忍不住又望向他,正撞他看来的两道目光。 “这不同。”他仿佛在斟酌着词句,不紧不慢地说道,“即便真如你所言,我相信伯父也不会应的。宁王府门固然高贵,但并非只要婚事门,他就会点头替我应下的。” 他这句是什么意思?言下之意,难道是她和别人不同,在裴冀的眼里,是可以不用预先征得侄儿同意便做主为他定下婚事的人? 絮雨知自己太过浅薄,然而还是控制不住,心莫名轻松了起来。 她点了点头:“那我便告诉婉婉了,好叫她安心。” 他应了一,接着,陷入静默。 这是一晴朗的黄昏,附近街的人马渐渐稀少,天色将昏未昏,长安空的天幕透出宝石般净澈的深蓝色,淡白的半月,低低地悬映在他身后河对岸的空。 一阵带着夏热的燥风吹过河面,拂得周围的垂杨柳发出一阵响。在柳叶发出的这窸窣里,絮雨的目光又落在了他的伤额前,问道:“不是叫你去太医署再瞧瞧的吗?怎没去?” 他如梦初醒似的动了一下,了,说只是些微小伤而已,已在用药,很快就好,不必再费那些事了。 絮雨不好再勉强。她望着面前的人,终于问出了心的疑惑:“这几天怎都不见你回?事这么多吗?” 他应:“确实。” “你在那边,住得习惯吧?”他又问一。 絮雨嗯了一。他含望着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