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月,既为避暑,也算是对臣下的一种奖赏。这是此前多位皇帝的惯例,尤其老圣人在位之时,更是热衷此道,苍山狩猎、游宴,年年不落,甚至一住就是大半年,山中的行宫修得如同天宫,丝毫不逊长安宫殿。 而当今圣人与老圣人脾气不同。他登基之初,国库匮乏,何来预算拿去消遣,后来国帑丰盈了些,皇帝也是绝口不提避暑,至今一二十载,不管长安入夏如何酷热难当,他一次也不曾出过京。朝廷的官员渐渐也是习以为常了,从不指望能够跟着当今圣人再次亲历苍山避暑的盛况。 皇帝此刻称赞李诲也就罢了,宁王万万没想到,他竟还出如此一句话。 这是做着今夏迁往苍山避暑的打算?若当真,可就是破天荒的举动了。 宁王反应过来,赶忙再次起身,代李诲皇帝谢恩,见皇帝点了点头,不再话,仿佛凝神思虑起了的什么事,不敢贸惊扰,屏息坐陪,片刻之后,皇帝转目望他,问道:“裴家儿应当尚未议婚吧?你可听裴冀提过此事?” 宁王一怔,据实道:“据臣所知,应当是不曾议过婚的。” 皇帝点了点头:“以你来,京中无适合与他婚配的女娘?” 今日对于宁王而言,自步入紫云宫见到赵中芳的一刻开始,便是一个意外连着一个,接踵而至。 此刻更是如此。 他迟疑起来,应不出话。 “你事?”皇帝问。 宁王犹豫。 他是想起了曲江宴出事那天偶见的一幕。裴家儿救回叶画师,护他在自己的身前,二人同骑一马。 原本这也没什么,毕竟,当时那画师极是虚弱,独自骑马,体力应当不支。但以宁王阅历,总感觉这二人当时同乘显出的那种氛围,并非兄弟那样简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怎么了?”皇帝催问。 宁王知皇帝性急,但此事关乎裴家儿的隐私,在皇帝面前这个,对他不利。偏偏皇帝不知何故,又非要问这种事,他期期艾艾:“臣对此事……所知不多……裴家儿初来京城,或许一心建功,对婚配一事,应当也未多想……” 皇帝皱眉:“朕是在问你人选!” 宁王不知皇帝为何突关心起了裴萧元的终身事,但样,皇帝仿佛是想牵拉红线?他怎肯贸提名,怕耽误人家的女儿,皇帝不悦,非要问出结果,又想到他二人如今同住一宅,万一自己猜疑是真,日后闹大再传到皇帝耳中,恐怕就是大事了。不如趁早,还没什么动静,提醒一下皇帝,令那二人隔开,少些往来,不定,慢慢也就过去了。 宁王想妥,站起身,吞吞吐吐地将那日自己的所见了出来,完,忙找补:“臣以为,他二人同是年少的美男,可能确实只是兄弟情谊,是臣老昏花,岔而已。” 皇帝听完,是皱眉,仿佛对此很是不悦。就在宁王深感忐忑之时,见皇帝忽似又哑失笑了起来,竟转身过去,仿佛憋了一会儿,肩膀微微抽动几下,片刻后,才回过脸,色道:“你多虑了!此事,朕知道得比你清楚。裴家儿非你所想之人,绝无那样的事!” 宁王莫名其妙,但皇帝言语斩钉截铁,这令他疑窦顿消,更为自己的多疑感到汗颜,慌忙告罪。 皇帝摆了摆手:“不知者不罪。你吧,可人选?” 既只是一个误会,宁王心思顿时转动起来。 据他所知,如今京中上裴家儿的人家,已户。一是那日太领百官在神枢宫祭神后曾当众称赞过裴萧元的太常卿府,那家一孙女待字闺中。另外一人,则是太妃的兄长韦居仁,他一女。很快便是韦家寿宴的日,据裴萧元便在受邀之列。昨日裴萧元突入狱的传言,虽可能会令那家生出些疑虑来,但今日他既无事归来了,还受到皇帝的嘉奖,可见传言是假。 其实不止这家,实话,宁王也曾过想法。后来因为那事,打消了念头。此刻情势变动,他自又改想法。见皇帝着自己,顿了一顿,了出来。 “那臣便毛遂自荐。臣那孙女婉婉,年将十七,也该议婚。臣他二人年貌相当,实属良配。” 皇帝听完,再次沉吟,也不知他在想甚,就在宁王努力揣测皇帝心思之时,听他出了个字。 “可以。” 宁王喜道:“陛下既也认可,那臣便去办。若是事成,臣斗胆,可否请陛下赐婚。” 皇帝目光微微闪烁,慢慢点了点头:“裴家儿郎若是应下婚事,朕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