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太子在他行礼一半之便亲手扶住命起,不容他行完全礼,以示恩重。 “太子所言极是。圣人目光如炬,量才用人。我听闻裴家此子十五六岁起便马杀敌,及至三年前立功,也是厚积薄发。再假以日,必能成国之重器。”宰相王彰第一个接过话,赞不绝口。 薨冯妃之父、尚书冯贞平在他侧,闻言略一犹疑,旋即跟着称是。 “早听闻裴氏子一表人才,人龙凤,果然传言非虚。如此儿郎子,也不知将来哪家有幸,能揽作娇客。”充任今日祭祀主礼官的白头太常卿也抚须赞叹。 裴家儿绯衣金带,足踏玄黑麂靴,肃然立于殿前的天青高台之,诚是姿若剑,神气高朗,叫人忍不住要多看两眼。 众官一片附和。与太子近的宰相柳策业和神武大将军陈思达人虽初并未发声,俄而也是陆续点头,一满场赞声,不绝于耳。 崔道嗣慌忙代外甥向众人拱手辞让,口道:“甥男不过侥幸立得毛发之功而。初西征,全赖至尊圣人洪福在先,太子遥领坐镇于后,他不过是和众将士一道死命效力而!如今再有厚栋任重,岂是他小小年纪能己担得住的。须继续仰仗圣人与太子殿下,叫他多有机会加以琢磨,日后或才能够作器。” 太子闻言点头,目光满是嘉许:“好好历练,积功兴业,勿负至尊圣人之望!” 裴萧元再次行礼:“臣必尽事,夙夜匪懈,不负至尊圣人与太子殿下厚恩。” 恩见并勉励一番过后,太子又与众大臣就新宫闲话了几句,结束今日之事,迈步走下大殿台基,摆驾而去。 出了神枢宫,送走太子,百官也各散去,崔道嗣叫住裴萧元,来到宫门附近一偏静处,命随从候望四周。 他想着方才太子无端在百官面前夸奖外甥,王彰第一个力捧,柳策业也随众称赞,然而分明口角含着微微冷笑的一幕,未免忧,低声道:“康王将满十六,王彰有一孙,我听闻太皇太后有意赐婚。” 多年下来,朝之人皆知太子虽然领得人,但皇帝对这个嫡长子,却似乎并不如何满意。作为太子舅父,柳策业深知王彰想要扶持康王的图谋,对此深恶痛绝,并极为警惕。 而今东宫一方,有多年积累下来的声望,有以柳家为首的关内大族为靠,有陈思达这样的实权将领拥戴,看似牢不可破,然而康王其势,其实不遑多让。 王氏大族,柳家与太皇太后虽也论有表姻,但太皇太后本姓为王,偏袒谁家,不言而喻。康王的外祖父冯贞平,也在年变乱平叛战立过汗马功劳。论家、实力,并不比太子弱多少。 对于如今的崔道嗣而言,最叫他费思量的,并不是和哪一家交好,而是皇帝到底如何做想。 可惜这两年皇帝不大朝,潜居道宫,真正可谓是“垂衣驭八荒”,所思所想,叫人实在无从探知。 “你如今初来乍到,盯着的人多,各方不敢操之过急,但我若所料不错,再过些日,太子和康王两边必会各动作。试探也好,示好也罢,到你既勿开罪,也无须结交,该如何如何,见机行事,先一阵子,至少到圣人大寿过后,再看情况夺。”崔道嗣殷殷叮嘱外甥。 若能看清意,然再好不过。然而如今不明,两边势均力敌,最明智的法子,便是待,伺机而动。 如崔、裴,这种一一的士族或家,不管最后是哪位皇嗣收归大宝,只要不曾卷涉过深,最差,也就是没有从龙之功罢了,根基不会动摇。 裴家年就是不懂转圜,没有及早抽,最后才会落到那样一个结果。 崔道嗣也知崔家年做得绝了。 其实这些年,他掌家后,也不是没想过和裴冀恢复往来,然而每每一想到圣人性情阴暗,手段莫测,甘凉节度使令狐恭和在他此前的历任,不管与裴冀私下交情如何,必也于暗监察着这位昔日朝廷名臣的举动,他又背生寒气,始终不敢迈出那一步。 知外甥如今难免存有芥蒂,所以这些话,他也不敢说得太多,只略略提了几分,料他己应能领悟。 “甥男谢过舅父提点。”裴萧元应。 崔道嗣面露笑意,改说家常:“你舅母前几日和我提了句,道你事忙若是脱不开,可派人替你收拾永宁坊的宅子,方便你随搬去住。如今你那住的地,听家管事讲,颇为狭仄,怕是有所不便。” “我一人住公廨更方便些。旧宅暂用不,也就不必费事收拾。请舅父在舅母处代为转达谢意。” 崔道嗣己也颇厌恶王氏面目,怎听不出外甥婉转绝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