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挤满正在吃饭喝酒人,说话,醉酒对骂,呼喝伙计,各色人等皆有,嘈杂声不绝耳。角落里另有一堆人,围着一鸟笼,押下白天刚在外面赚到几个钱,正在斗着关在笼两鹌鹑。两拨人攘臂摩拳,各为自己下注鹌鹑鼓劲,一眼看将斗败,有人大笑,有人骂娘,喧声几掀翻屋顶。 柜台后,站着一个涂脂抹粉妇人,就着近旁一盏烛火,低头飞快拨着算筹,对这一切熟视无睹,顾忙着算账。 “肃静!” 刘勃带人走了进去,大喝一声。 周围人纷纷看了过来,认是金吾卫,慢慢都停了各自。角落一堆斗鹌鹑反应过来,不知是哪个呼了一声,一群人胡乱抢抓起面前赌资,随即四散逃逸,地上剩了几没人拣骨骰和骨碌碌滚着不知被谁在慌乱踢翻鸟笼。 起初是到了晚间,店内一住客为着消遣开设赌局,慢慢吸引来附近闲汉,时间久了,几乎转成公然聚赌。 朝廷是明令禁赌,但上从达官贵人,下到坊间民,斗鸡斗鹌鹑,丢骰玩樗蒲,赌风盛行,加上处打闹,平常没人管,高大娘为抽头,睁眼闭眼,但终究是在禁令内。 大堂里彻底地安静下去,剩笼内两杀红了眼鹌鹑还在不住扑腾翅膀,凶狠互啄,一时鸟羽蓬飞,发阵阵尖锐叽叽之声。 高大娘抬起头,认是常在附近走动陈绍,忙用眼神示意伙计赶忙藏起赌具,自己放下算筹自柜台后走了过去,“陈队正,上月例钱我刚缴过,一个钱没少,你们这是来做么?” 又望向刘勃,皱起了眉,“怎又是你?我记着你前天不是刚带人来查过店簿吗?害我客人都吓跑了不少,怎又来——” 忽然她言语戛然而止,目光落到了随后入内裴萧元身上,目睛一亮,上下打量一番,面上立刻露笑容,扭腰就向他走去,才迈步,刘勃抬起刀柄,一下将人给顶了回去。 “后退!老实点!”他叱一声。 这一下不轻。高大娘吃痛,哎呦一下,捂住被击腹部,低低抱怨,但瞧来了,这一拨不像是为抓赌而来,心稍稍放下了,便不再插科打诨,改口问是何。 裴萧元叫近旁一个看直了眼伙计把店簿拿来,翻到四月底记录,对着高大娘道:“当晚闭坊之后,你店内还有人投宿,你未登记在簿。” “人住哪个屋,带我去!” 他望着这妇人眼,说道。 一刻,絮雨还完全不知在旅店内正发生。 月初之时,她照前在大恩寺所得指点去参加了画学考试。地点在旧尚书省选院旁一处偏院内,题为“借问蜉蝣辈,宁知龟鹤年”。 当今皇帝问道炼丹,考试便投上所好,这题,不算好做,但不难。考生若是实在想不来如何表现,画真君金仙王母玄女神龟仙鹤之类,大致不会错。当天考完来,她顺道向周鹤打听了下卫家旧。 和她预料差不多,问及卫家娘下落,周鹤并不知晓,说当年定王登基之后,与景升太有关诸多旧族都受到了不程度打击,其最著名是裴冀一案,从宰相直接被贬作县令。至卫家,或是和太牵连更深,没有裴冀样威望和地位,结局颇为悲惨,卫明晖好似死在狱,家被抄。 絮雨对本没抱多大希望,等待放榜时候,自己继续在平康坊内寻人。进展并不顺利,好在随后画学放榜结果总算如愿,她名字列在榜上,是最后一个。 她不清楚考试排名是如何定,不过排名如何,本不在意,所求是进入皇宫。 她所想达成,略意外,是周鹤落榜。 周鹤画技不俗,且他本身就身宫廷画师世家,怎没有靠着荫恩承父业,蹉跎到如今才又重想入宫廷,令人费解。但他自己不说,她便没问,结果来,絮雨予以安慰,他不过苦笑数声而已,道了句先前提过望她日后提携话,若早有预料。 絮雨能目送周鹤背影落寞而去。随后接下来这大半个月里,与另外考入画学人一起接受学官教导。学官有,一个是当日大恩寺里宋伯康,另位名叫杨继明,是姚旭弟。学堂在考试偏院内,内容是学习对各类宫廷画作求、规制以及日常入皇宫必须遵守宫律令等。学满差不多一个月,才能被带入丹凤门,真正进入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