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2 / 2)

千山青黛 蓬莱客 1641 字 2023-06-18

显然不是。被他这么望着,等了片刻,耐性再好也忍不住了,再次发问:“伯父若是有事,尽管道来。” 裴冀方才是因侄儿又想到了当年;旧事。 那一场变乱,引半壁河山倾覆,万千生灵涂炭,他也失了兄弟和儿子,那彻入骨髓;痛心之感,至今想起,犹难平复。好在也有欣慰之事,侄儿如今终于成人,等到他也成家,自己便算了却一桩大心事了。 “萧元,你知道先帝朝;叶钟离吗?”他终于开了口。 叶钟离是几十年前先帝朝;宫廷画师,据说他出身孤寒,少时一支画笔,一柄长剑,游走四方,后从剑道里领悟画技,名扬天下,山水、人物、佛道,无一不精,先帝闻其名,召入宫中赐官伴驾。那个时候,京城里没有人不知道他;名字,诸多;道观和寺院以能请到他作壁画为荣,有他绘就神佛壁画;所在,也必名声大噪,民众争相出入,香火为之鼎盛。 而他最有名;一幅画作,便是三十年前奉命在万岁宫永安殿内作下;天人京洛长卷。据说为了这幅壁画,他先是走遍京畿各地,等到心有全貌,便闭关作画,废寝忘食,日夜不分,一月便成。但也应是为了此画耗费心力过甚,完毕后,手指竟连画笔也握持不住,坠落掉地,人更是当场呕血。及至次年正旦,先帝在新落成;永安殿内设宴款待前来朝拜;四方藩夷,当这面绘于三面宫墙之上;丹青巨作展露在众人面前之时,在场之人,便是连长久身居京城;群臣,也无不受到震撼,更遑论藩夷。 据曾有幸亲历过当日场面;旧日宫人回忆,那壁画高三丈有余,长十余丈,满盈东西北三面宫壁,拔地通天,观之似非凡人能够手成。画面分天地二部,天有七十二部神仙,各就其位,周围环侍数百不同;金童玉女和神吏侍臣,仙鹤莲花,云气缭绕。众神形貌栩栩,羽衣飞扬,若正俯瞰人间,踏云降临。下部京洛长景,自西而东,依次描绘了山峦雄峙、川流曲折、城关巍峨、宫苑壮丽,街市繁华,行人熙攘。上下两部,天人合一,如天卷一般,徐徐展于众人眼前。 若非天|朝物华天宝,怎能有如此光射牛斗撼动人心;磅礴气势?那犹如压顶而至;震铄之感,令在场之人不由自主跪拜,向着先帝高呼万岁。一众藩夷诸王和使者更是目眩神迷,惊叹于帝国;强盛与富丽,俯伏于地,久久不起。 当日那一幕,在许久之后,依然是京城民众足以自豪;谈资,等到随后盛极而衰,京破国难,这一切更是成为世人怀念往昔;追忆。可惜此画虽名动天下,为先帝所钟爱,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一窥其真貌,终究是琉璃易碎。万岁宫在那场破城之乱里被焚,凝聚着叶钟离心头血;壁上长卷亦跟着毁于烈火,如昙花一现,从此不存人世。 裴萧元对丹青兴趣不大,叶钟离声名鼎盛;时候,他还没出生,但这名字太过传奇,他自然知晓。 当年那个正旦过后,叶钟离告病出宫,从此如鹤入山林,不知所踪。接着一场惊天变乱,世上人命贱若蝼蚁,过后,更是没有他;半点消息,推测应当也是死于战乱了。 不过,他人虽去,那一幅原本集他大成足以流传百世;心血之作也毁于战火,但由他亲著;画经却广为流传,民间画匠对他奉若神明。到了几十年后;今日,他更是被传成了近乎神仙;人物,世人都说叶钟离画龙,可呼云唤雾,画佛,可点化众生。 “曾听闻其名。应当已经不在世了。可惜了。” 伯父急着将自己叫回来,说;却是这么一位和他毫无关系;过去;人物,裴萧元心里感到莫名其妙,但也没有表露,知应当还有后话,便这么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