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雕大概又咕噜了两个来回,维多利亚号的摆动这才逐渐平稳,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几乎没什么人朝着出口而去,个个缩在原地,左顾右盼查探情况。 大约过了接近十来分钟,爱丽丝.莉塔莎整个人险些瘫坐在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紧绷的神经也稍微缓和,指尖的痛感也瞬间跳动着攀附上小臂,那感觉,像是麻木渐渐散去,痛觉缓缓复苏,一下一下的好似有了脉搏与心跳。 巴特先生眼神木讷,刚一放松下来,立刻瘫坐下去,后怕的喃喃自语; “停了,停了,这次是真的停了。” 爱丽丝.莉塔莎这才将目光放在巴特先生的身上,仔细查看他的伤势。 “好像是,我扶你,你应该是脚骨折了。” 她扶了几把,发现巴特先生只能靠着墙壁站着,他的一只脚着不了地,似乎脚腕已经扭断了,棕褐色的皮鞋被擦破了皮,虽然没有露出脚趾,但很有可能已经骨折。 爱丽丝.莉塔莎一个人拉不动巴特先生,于是她就将目光放在场下,此刻还活着的人可能不足半数,也不知道维多利亚号的其他房间情况如何,究竟死伤多少人。 老福尼没什么大碍,看上去很是狼狈,浑身是血,但看他行动自如的模样,应该只是一些擦伤,他从地上爬起来,翻过一排排座椅,满脸焦急的正朝着这边来。 巴特先生见自己的好友急匆匆赶来,本来疼的扭曲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语气欢快,好似并无大碍的样子; “多谢爱丽丝.莉塔莎小姐能拉我一把,不然恐怕我这条腿都要废掉,不过好像只擦到了脚趾。” 爱丽丝.莉塔莎沉默片刻,她刚刚摸过巴特先生的脚踝,他一点力也借不上,只是轻轻碰一下就疼的浑身僵硬不敢动弹,显然可不是擦到脚趾那么简单。但它还是在老福尼那一脸悔恨担忧的神情下,配合这巴特先生的苦心,笑了笑; “这没什么,也说不定你的脚趾是因为老福尼太胖了才折掉。” 巴特先生面露苦涩,知道爱丽丝.莉塔莎这是在讽刺他到底是因为谁差点丢了小命,苦涩的笑着; “您真会说笑,不过还是谢谢您了,如果我们也跟着人流,恐怕不会这么幸运。” 说着,他就拉着老福尼的小臂,想要借力起身。老福尼见状立马抱住自己的老朋友,满脸关切的问; “真的没事了吗?能起来了吗?” 爱丽丝.莉塔莎见巴特先生疼的龇牙咧嘴的样子,轻咳了一声,迟疑道; “要不再等等?” 老福尼闻言立刻将人抱的更紧了,满眼泪花的样子恨不得对着自己的好朋友亲上几口; “老巴特我的好兄弟,呜呜,你没事吧,要不是你踹我这一脚,我恐怕就被压死了。” 巴特先生强颜欢笑,他靠着石墙坐下,推开反应过度的老福尼,抱怨着; “你该减减肥了,这一脚都把我的脚趾骨踢折了,不要在这丢人现眼,现在没事了,赶紧起来扶我一把。” 老福尼闻言摸了眼泪,将巴特先生挎起来,爱丽丝.莉塔莎也急忙上前还住巴特先生的手臂,让他也能借着力。 其实老福尼是想背着巴特走,但被巴特以没什么大事的名义拒绝了,只有爱丽丝.莉塔莎知道他为何这样,一方面是不希望老福尼为此自责伤心,另一方面恐怕是他的腿现在压根碰不得。 老福尼眼泪横流,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自己的好友,他并不知道巴特先生为了救他险些丢了性命,不过好在结果并不糟糕,爱丽丝.莉塔莎也不想多管闲事,戳穿巴特先生的苦心。 可她心中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情感,也许是羡慕,也许是讥讽,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看着这两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又看看满地狼藉,散落的血肉,好似同时见证了人心中的美,与丑恶。 她没再想那些在混乱中为争夺安全位置大打出手,将人拖出去,又自己藏匿的人。也没再想那些为了活命紧紧抓住其他幸存者,最终双双坠落,不知死活。 她看到在这一场浩劫中,杰普森.洛伦娜为了拯救试图前来救她的母亲,惨死在舞动的吊索下。 那吊索狠狠地抽下,黑色的纱,白色的纱,象征海浪的纱,裹挟着她的尸体,将她被抽断的脊梁拼接,聚拢。 而她的母亲杰普森.玛丽萨则是惊慌失措的抱着女儿的尸体,躲在一处,努力的拂去女儿嘴角喷涌的血,拂去她的眼泪,拂去她最后告别的细语,嚎啕大哭。 老福尼哭着感谢; “呜呜,爱丽丝.莉塔莎小姐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您才好了。” 爱丽丝.莉塔莎只是笑笑,随后指着最近的一侧,说道; “我们从这边出去吧,他们刚刚都滑到那边去了,趁这机会我们先从那边出去。” 老福尼点点头,他们两个搀扶着巴特先生,小心翼翼的跨过一些人与老鼠的尸体,还有那些撞碎的残骸,朝着出口一点一点挪去。 脚下是黏糊糊的,踩上去会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那是吸饱了血的毛毯,还有一些碎肉黏在鞋底,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冲的人几近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