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阿爹的脾她是知道的,在件事上可谓是绝无商量的余地。 她悄悄看了眼远处放着的更漏。 眼见着上面的漏刻又往辰时的方向走了一截,唯有先退求其次道:“那阿爹在里守着,女儿和月见她们去后院里打秋千。” 霍霆道:“只要不出府门,其余随你。” 昭昭略想了想,还是先带着月见走到后院里,如常站到桐木制的秋千凳上。 月见站在她身后,替她将秋千高高推起。 院里春深,繁花满枝。 少女站在秋千上,红裙摇曳,杏眸弯弯。 若是不去看那位冷脸站在垂花门外,擦拭银枪的将军的话,倒也算是和乐融融。 但随着远处的更漏一滴连着一滴落下,离约好的时辰愈来愈近。自家爹爹丝毫有要走的意思。里的银枪倒是擦得雪亮,都能照见秋千上的影。 昭昭也不免有着急。 正当她想着,要不要谎称自己身子不适,诓骗阿爹替她去寻郎中的时候,游廊上有足音匆促来。 昭昭收,在摇晃的秋千上偏过视线,看见母亲身边的侍女流墨匆匆走到廊下,对着院墙前的霍霆福身:“将军,夫令奴婢请您过去。” “?”霍霆停下擦拭银枪的动作,瞥了眼秋千上的昭昭,又皱眉询问:“有什要紧事?” “夫有明说。”流墨低头,小心翼翼道:“只是奴婢瞧夫一直摁着眉心,恐怕是早间起得猛了,如今觉得头疼……” 话音未落,霍霆立时起身。 “去看看!” 他搁下里的银枪,头也不回地疾步往前院里走。 昭昭也赶紧从秋千上下来。 她轻轻脚地走到垂花门边,在一架盛开的紫藤后踮足往游廊的方向看。 直到看见自家阿爹的背影消失在游廊转角,才松了。 她也不耽搁,就般提着红裙,步并作两步走到院墙边,握着地上的花梯,对月见悄:“月见,快过来搭把。” 月见赶紧应。 她与昭昭一同将花梯扶起,架在墙上,却还是有放心不下:“姑娘,夫那里——” 昭昭将臂弯间的披帛多绕了两圈,以防冷不丁踩上,又提裙就着花梯往上走,眉眼里语里都藏着促狭的笑:“月见,你也不想想,母亲什时候有过头疾?” 月见愣了一愣,稍顷也蓦地明白过来。 她双扶着花梯,仰头看着快要攀到墙头的少女:“那要是老爷回来了。找不到您,奴婢该怎交代?” 昭昭回头,对她展眉莞尔:“就说玩得累了,回房睡回笼觉去了。” 月见忍不住笑出来:“姑娘句话用了不下十次。老爷早就不信了。” 昭昭也笑:“下回。下回得空的时候,一定编出个好的。” 她说着,便回过头去,就着花梯攀上墙头,往巷的方向张望。 天水巷里晨雾已散,马蹄踏过青石路面的音脆硬,犹如击玉。 乌鬃马上的少玄色骑装,墨发半束,眉眼清冷,犹带着冬日里未散的寒。 他在红墙下勒马,仰首对上她的视线。 此刻远处的滴水更漏迢迢响起。 卯时刻。 红墙外的少极为守时,一刻也不曾来迟。 昭昭眉眼弯弯。 她从花梯上走到墙上的青瓦间,对他挥了挥:“就下来,你可要接着呀。” 谢渊剑眉微皱,还未启唇,便见墙头的少女拢着红裙,挽着披帛,就般轻巧地从红墙上跃下。 春风里她的裙裾摇曳,发间带着的步摇琅琅,似一朵海棠从枝头坠落。 谢渊眉心紧蹙,下意识地踏马起身,将落下的少女接住,反摁在宽阔的马鞍上。 他看着她的眼睛,语微冷:“跳墙样的事,有瘾?” 昭昭却来不及解释。 她轻车熟路地从马鞍上起身,转身背对着他,探去拿悬在旁侧的马鞭:“快跑。” 指尖才摸到银鞭便匆忙执起,便急急忙忙地往骏马身上一落:“不然会可就来不及了。” 骏马吃疼,扬蹄往前飞奔。 谢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