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他没有说话,而是将李檀拉寝殿,拿方巾替拭去间沾染到雨水。 在雨声与步摇流苏轻撞错落声里,他问李檀:“公主如何想?” 李檀羽睫湿透,将父皇说话,原原本本地讲给他听:“是阿兕唯一皇姐,也是受天家供养和静公主。” “如今乌孙既来,也当为阿兕,为天家尽这一份绵薄之力。” 原本也当明白。 为公主,思慕谁,眷恋什么,愿意与否,其实在皇权之前,重要。 只是这个春日太过长久。 久得令在恍惚间生出妄念来。 “凭什么要公主牺牲?” 十九双眉紧皱,将李檀皓腕握紧:“即便要说受天家供养,排在首位也应当是太子——他为何去迎娶乌孙公主!” 李檀垂落羽睫,艰难低声:“只是为天家,也是为阿兕。” “小王爷未必愿意公主这做。”十九俯看向,语调从未有过专注与认真:“论旁人,论其余。” “——公主想嫁吗?” 李檀侧过脸,躲避着他视线。 没有作答,抑或是说,大玥宫规与铁律,容回答。 十九视线从未自上离开。 眼前少女纤细,单薄,像是精心养在玉瓶里尚会恹恹花。 漫天黄沙,难习惯胡俗只会让枯萎。 即便无关偏颇,他亦并能认同皇权所给出一论断。 李檀子好。 受过大玥供养。 有一位一母同胞阿弟。 所便是轻易能够舍出去,作为和乌孙联姻物件。 他绝能理解。 李檀应当是自己。 也只能是自己。 他道:“臣会带公主离开。” 李檀抬起湿透眼睫,惊讶又慌乱地看向他:“十九……” 十九从屉子里拿出当初送给李檀银簪替簪在鬓间,语声毫迟疑:“今夜,臣会在北侧游廊上等候公主。” “带公主,回臣故乡。” 话音落,他待李檀拒绝,便展开形消失在李檀眼前。 从日到夜这一段漫长光阴,李檀始终在镜台前枯坐着。 听窗外雨由疾至缓,又在静夜里徐徐停歇。 这场春雨里,想起许多在这座华光殿里生过事。 想起十九初来殿睡在脚踏上模,想起他漫经心地给月梨剥着葵花籽,想起他在深夜里带去庭院里赏月吃点心。 是很平凡琐事。 但一桩桩,一件件,却像是雨水渗入春泥里,令人无法割舍留恋。 远处北侧游廊上。 十九也始终在等。 从黄昏等到深夜,等到漏清脆敲响。 就当十九为,李檀会再来候。 紧闭槅扇被推开一线。 穿着寻常官家千金服饰少女推门而来。 面色依旧苍白,但明眸里光却比手里风灯还要明亮。 将素手放他掌心,语声轻得像是春夜里落花。 “十九,想试一次。” 趁着国书还未落定。 趁着尚有回寰余地,想与命运对赌一次。 便当做是成全这两载光阴与眷恋。 十九偏首询问:“公主没有什么要收拾吗?” 春夜温凉,眼前纤细少女提灯站在木制游廊上。 红裙乌,依旧是初见模。 没带侍女,没有整理贴细软,甚至没有问他要带去哪里。 就这自然而然地将手递给他,黛眉微弯,笑意盈盈:“将你送给物件收拾好了。” 李檀说着,便略微撩起袖缘,将戴在皓腕上银镯与银钏给他看:“能戴戴上,其他放在袖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