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笑了声:“真是不巧,在此遇见公主。” 他的语声素来沙哑,笑起来,更是低哑得如同砂纸刮过粗粝的地面。 方才温柔缱绻的笛声,有天地之别。 李羡鱼偷偷出殿,被他这样撞个正着。 一时有些不知说什好。 许久,她才终于从临渊身后探出脸来,试着他商量:“司正,能别告诉旁人,我夜晚出来的事吗?” 她道:“我会付你银子的。” 羌无又笑了声。 他从梧桐树下站起身来,随意抬手,将落在肩上的几片枯叶拂落:“公主,你不该来这。” 他道:“好奇太重,并不是一件好事。” 临渊握着长剑的手蓦地收紧,眸色更厉。 他问:“司正是留我们在此?” 羌无像是在原地思忖了稍顷。 继而他摊开手,示意自己并带兵刃。 他语声沙哑:“臣今夜并不武。这样吧,臣再公主做一笔交易——今夜,臣便当做不曾见过公主。” “公主也不曾见过臣。” 李羡鱼闻言松了口气,立时便点头答应下来。 对她而言,只羌无有趁机讹她一大笔银子,便已算是天大的好事。 羌无她达成了协议。 彼此之剑拔弩张的气氛却仍旧有消退。 临渊仍旧防备着他。 而羌无也看在眼中。 他并未再向李羡鱼走近,而是换了一条稍远的路径,平静地往废殿中走去。 “等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羡鱼看向他去的方向,好提醒了他:“司正现在出去,会撞上巡夜的金吾卫。” 羌无短暂地停下步子。 他道:“多谢公主的好意。” “但臣,可有带着公主。” 他低笑了声,旋即便将身影隐入暗处,像是从未出现过。 李羡鱼轻愣了愣。 很快明白过他的话来。 她面色微红,抬起眼来望向身畔的少年:“临渊,你也觉得我是个麻烦吗?” “有。”临渊答得很快,毫不迟疑。 他顿了顿,眸色微深,若有所思:“况且,我觉得他也并不是这个意思。” 李羡鱼羽睫轻眨:“那司正说的,是什意思?” 临渊垂眼:“公主明日可去问他。” 李羡鱼闻言便打了退堂鼓。 “还是算了。”她有余悸道:“我怕他问我银子。” 临渊薄唇轻抬,也不再多言。 只是收起长剑,侧耳听了阵殿的响。 直至金吾卫们铁靴踏地的声音渐远,临渊方俯身,将李羡鱼打横抱起。 李羡鱼下意识地伸手环抱住他的颈,轻声问他:“我们现在是回披香殿吗?” 临渊答道:“出宫。” “臣答应过公主,便不会食言。” 无论遇上什样的变故。 他说罢,便带她纵身跃起,足尖不轻不重地在斑驳的墙面上一点,便跃上了墙头,踏上殿顶上鱼鳞般整齐排列的琉璃瓦。 头顶是煌煌月色,足下是沉睡在夜幕中的巍峨皇城。 夜风于其中穿拂而过,带起李羡鱼臂弯的银白披帛往后扬起,薄雾般轻拂过少年结实而修长的手臂。 李羡鱼倚在他坚实的胸膛上,隔着一件单薄的武袍,听见他强而有力的跳。 她的跳声也随之变得急促。 她能听见自己的在胸膛里咚咚作响,比昨夜临渊抱她回寝殿时,更为急遽而明晰。 像是她养的小棉花被雪貂追赶时,一路胡乱跳过木制回廊的声音,又急又乱,密如织网。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畏高了,才会跳得这样厉害,像是跳出腔子里来。 李羡鱼垂下右手,悄悄捂住自己的口。觉得自己似乎应该说些什,将这擂鼓般的声音掩藏下去。 于是她了一会,轻声他道:“临渊,在宫里蹿高走墙,是会被射成刺猬的。” “不会。”临渊淡淡垂眼,看向记忆中的暗哨部署之处,借着夜色的掩饰,作轻捷地一一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