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 云朵朵和木云乔对视一眼,心中皆疑虑重重。 当时被送回去的时候,春妮已经是神婆的记忆,所以混沌不已,混乱不堪。 难以想象从送回去到“失忆”这一段闹的是怎么样的鸡飞狗跳。 而如今,似乎春妮的父母遇到了个法子,就是让自己的女儿忘记一切,重新开始。 想想这个做法,也不失为一种办法——自己的女儿疯了一把的喜欢一个莽汉一般的男人,然后又变得疯疯癫癫,吃生鱼,投水,半夜跑走,什么行为都做了,这也算是爱子情切的父母了,若是换做临安城中一些重视门第名声的人家,家中的女儿闹出一半的热闹出来,次日都会被“意外”溺死在家中的荷花池中去。 云朵朵往木云乔那边挪了一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于是挪了回去,把木云乔往她那边扯。 木云乔的位置距离那神医的位置近,自己要说悄悄话的,怎么能够去近处呢。 于是木云乔被她拉到了距离稍远的地方,板凳儿太偏了,若是不注意一下,就怕会歪斜过去摔倒。 于是木云乔一边注意板凳一边听云朵朵咬耳朵。 她才喝完橘子饮,一边说话的时候,属于橘子特有的酸甜滋味就在周围暖呼呼的出现,搞得木云乔三心二意的。 “......虽然说这忘记了挺好是个办法,可是,她不是还有神骨?” “......” 云朵朵靠的也太近了,而且她看起来很着急,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可是木云乔还是知道的,这姑娘只要一着急起来,后脖子那块儿就会浸出一身凉凉的汗来,她头发很多,即便是扎着辫子也挡不住零星的碎发,着急出汗的时候,碎发就会被汗珠打湿,看起来可怜极了。 云朵朵热的眼珠子都发亮,湿漉漉的,她鼻尖冒出一点点的汗珠,大概有些痒,于是情不自禁的揉了揉鼻子,然后接着说:“......又不是神仙,你说对不对?” 木云乔懵了,他只是短暂的愣了一下,怎么去扯到神仙上了? 还没等他回答是不是,云朵朵又咬他耳朵:“那老头儿真不是神仙吗?若是的话,咱们就能安心离开了.....” 她嘀咕道:“我还真是不太想再去一趟那铺子里。上回就是我发疯说要去一趟,差点害苦了你。”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云朵朵脸一下子红了,还没等木云乔说个话,云朵朵已经自顾自的解释了起来:“太热啦!” 可不热吗? 那么热的时候,坐的那么近,胳膊和胳膊紧紧贴着,彼此的体温都感觉升高了不少。 虽然不想去,可是实在是那老者不是神仙,只能去一趟。 木云乔又做了隐身局,他们干脆跟着春妮的母亲走,在关门之前闪进了铺子里去。 米铺是分成内外的,外头是铺子,里头是院子,前院是大厅,后院便是女子的内宅,虽说是小镇之处,规格倒是做的很好。 看得出来,米铺的夫妻十分的宠爱女儿,家中只这一个闺中的姑娘,布置这样的一方院落,为的是谁显而易见。 妇人的脸上还是挂着泪珠,但是表情确实释然的,明显是放下了一件心事的样子。 她一路走到了后院,推开了一扇房门,屋中空荡,几乎什么都没有,里头听到声响,走出来一个丫头打扮的姑娘,对着妇人道:“夫人,小姐还没睡呢......” 妇人忙道:“不是让你哄着小姐喝安神药睡了?” 丫头道:“小姐惦记着夫人,说夫人面色憔悴,想等夫人一道无歇呢,我也劝不住......” 丫头又道:“这也是小姐的一片孝心......” 看妇人又要哭,丫头忙不迭的宽慰起来,又是说了一大堆好话。 云朵朵偷偷的扯着木云乔走到了里头去,不知道是为了防止春妮发疯伤了自己还是屋里的东西已经被砸的都没了,屋里真的是干干净净,从里到外,连杯盏都不见一套。 外头说话的时候,春妮就躺在被窝里把玩头发,她脸色很白,是一种病态的苍白,眼中似乎也有一层薄雾,显得灰蒙蒙的,手指的指甲很短,还有一些伤口尚未愈合,手指和手背都能看到新鲜的擦痕。 模样倒是很乖,即便是听到了外头压低的对话,也没有动一下,只是安安静静的打发时间,等人自己走进来。 她安静的有些过头,更多的缘故大概是她的不安导致的。 木云乔心想。 果然,等到外头的声音逐渐逼近的时候,春妮在被子里自然而然的抖了一下,她往被窝里更缩了进去一点,只露出一双不安的眼睛,但是下一秒钟马上又觉得不妥,便强迫自己把自己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妇人来的很快,到了床前,下一刻泪又涌到了眼眶中,这番眼泪落到了“春妮”眼里,让她更是无措。 少女看起来并不知道如何是好——纵然如今失忆,可是她的本能记忆依然不是那个娇贵养大的娇娇女,她无法脱口而出一些适当的安慰人的句子,即便是妇人说就当成重新养大女儿,大概也是架不住女儿脱口粗野的话的。 想必现在的少女也是同样的担忧,她紧紧抿着嘴,好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但是眼中透漏出来的担忧已经让那妇人感怀,她欣然的摸了摸少女苍白冰凉的脸,把她发抖的小手捂在手里,宽慰她:“好孩子,没事没事......你要是不想说话就不说话,我知道你关心娘,就够了,真的够了.......” 说着说着,妇人的泪又涌了出来。 一滴眼泪不偏不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