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了众将的情况,便要拔营启航。顾隐渊让人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搬在马车上,将两边的轿帘打开,借助着外面的光线看各种地图。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地图,更不必说这种行军打仗的军事地图,一切都是如此的新鲜。孔中风几次想上前介绍,但看顾隐渊看的专心,又收住急切的心情。 顾隐渊正看的入神,已经到了中午时分,简单用过餐之后,又专心致志地钻研地图。 傍晚时分,已经到了高碑店,正准备寻地方宿营,忽听得一骑快马赶来,大声道:“圣旨到!”顾隐渊心下纳罕:“这还没有走一天,怎么又有圣旨下了?”只好上前拜倒接旨。 传旨太监道:“皇上圣谕:前线战事紧急,顾隐渊务必两日之内抵达娘子关,做好布防。”然后取出一条小黄绢道:“这是圣旨的具体内容,请顾将军和几位将军自行翻看。” 顾隐渊觉得莫名其妙,还是领旨谢恩了,让孔中风安排天使休息,自己和马宝等三将到了刚刚立起的中帐。 顾隐渊打开黄绢,快速浏览,不禁吃了一惊,黄绢中写道:“贼已克太原,牛勇,王永魁战死,张雄反叛,蔡懋德自缢。顾将军速速前往娘子关,挡住闯贼东进。” 顾隐渊将黄绢递给三人轮阅,三人看后脸色也是大变。顾隐渊道:“三位将军,皇上既然已经下了圣旨,我等必遵照执行。不如今日好生休息一晚,明日加快急行走。” 马宝道:“顾将军,此处距离娘子关还有五百多里,若骑兵全速奔走,或有可能抵达。但神机营、禁军营全是步卒,纵使训练有素,不眠不休,只靠一双腿,根本走不到。” 顾隐渊道:“若骑兵先赶到当如何?”马宝道:“起兵于平地冲锋,自是锐不可当,但用来守城,不但无用,反而浪费。” 顾隐渊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依马将军之计,当如何是好?” 马宝道:“闯贼一路斩将破关,兵锋锐不可当。但太原是个大城,无论如何他们都要修养,做好补给,最重要的是做好最后进攻京城的部署。依小将之见,他们在太原少说修整十日,只要我们全力奔走,十日之内必然能赶到娘子关。不如将此事向皇上陈明,恳请宽限数日。”顾隐渊道:“十日的话,皇上应该不会准许。” 马宝道:“皇上英明神武,只要陈述困难,自然可以理解将军的难处。”顾隐渊知他故意刁难,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只得道:“好吧,那么本将军现在就起草,恳请皇上同意。”心下也着实奇怪:就算崇祯皇帝再如何自负,也不可能不知道两天根本无法赶到娘子关,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顾隐渊想了想,让李平和汪一江先退下去。 马宝面露桀骜道:“顾将军,你这是何意?”顾隐渊让他坐下,道:“马将军,听说令尊大人是马万奔?”马宝道:“正是!顾将军想公报私仇吗?”顾隐渊摇头道:“公报私仇谈不上,但马万奔私自倒卖马匹军械,这任何一条让皇上知道了,恐怕是诛九族的大罪。” 马宝神色微微一变,道:“将军若是想说,就一同将此事承保皇帝吧,反正小将也管不了将军之事。” 顾隐渊没有接茬,反而问道:“你什么时候离开家的?据我所知吴三桂也是个多疑的人,如果不是他的亲信,也不可能把关宁铁骑交给你的。”马宝道:“将军这是什么意思?”顾隐渊道:“我猜你是察觉了父亲做的龌龊之事,主动离开马场投军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别的,是怕将来万一事发,可以用功劳相抵,抱住令尊的一条性命。” 只要不是和行军打仗相关,顾隐渊脑子瞬间变得清澈起来。 马宝道:“顾将军想多了,我只是想为国建功立业而已。” 顾隐渊微微一笑,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马将军又如此宏伟的梦想,让人佩服。不过本将军觉得,如果没有孙湘阿姨的举荐和帮助,你就算从基层的士兵干起,也不可能做到如今统领一支小队的地位,因为这不是支寻常的小队,而是关宁铁骑!大明最精锐的一支骑兵。” 马宝道:“你竟然知道孙阿姨。”顾隐渊道:“我当然知道。毕竟我在紫溪山庄还住了一晚。”一面说着,一面将关宁铁骑的令牌取出,丢给马宝。 马宝伸手接过,看到令牌上的“关宁”二字,直接拜倒在地。 顾隐渊走下去把令牌收回,道:“看来马将军认识这个令牌。”马宝起身道:“小将岂敢不认识!这令牌乃是当年孙承宗孙督师制作的关宁铁骑令牌,分给当年组建时有功之人,虽然不能用之调兵遣将,但所有的关宁骑兵,见到持有令牌之人,都要尊重,尽力帮助。” 顾隐渊点点头道:“你多久没回家了?”马宝道:“有十年了。”顾隐渊道:“可否与家中有书信?”马宝道:“军旅繁忙,没有时间书信。”顾隐渊道:“江湖传闻,整个马场一夜之间得了瘟疫,令尊大人已经去世了。” 马宝吃了一惊道:“此话当真?”顾隐渊道:“我不敢保证,毕竟我最近没有去过西域。不过江湖上真正空穴来风的事情不多,多是添油加醋的真话。所以我觉得此事很有可能是真的,不过细节和传闻中会有大不同。” 马宝哭倒在地,大呼:“父亲!孩儿不孝!” 顾隐渊默默走到帐门口,门外众兵还在安营扎寨,埋锅造饭,纵是听到账内异常,也不敢随意走近询问。偶尔有人经过,也只是简单地和他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