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零五分, 白翎被送出看守所后门。 海因茨取走了他的禁制环,又扔给他一枚新的。他们准备找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瞒天过海, 代替他被吊死。 白翎戴上新禁制环, 字符点亮,浮现出他的新身份,名字为—— [白翎] 他愕然一秒,转眸望向海因茨, 对方无足轻重地说:“帝国重名的鸟很多,多一个不多, 少一个不少。” 海因茨权倾朝野, 恢复一道数据, 对他而言很随便。 不仅如此,他还贴心地拷贝了一份老资料进去。白翎换了终端登录,新账号自动跳出军队的老群, 旧备忘录,还有和D先生的象棋对战记录。 让人不得不感叹这个beta办事缜密的程度。 但白翎很清楚,海因茨绝不会无缘无故送人情。 他眸子眯起, 正要问个清楚,海因茨却挂着淡笑退进阴影里。与此同时, 另一道声音从身后炸响: “臭鸟!” 白翎还没转过身,已经被人一胳膊肘拐走。那人个头很高, 气喘吁吁的还带着愤慨,头顶的兜帽掉到肩膀,露出一张正直俊挺的脸。 是萨瓦! 白翎瞳孔微缩, 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他。但念头一闪, 白翎很快意识到什么, 再次瞥向阴影时,海因茨已经悄然离开了。 “你求海因茨带你来的?”白翎问得急促,“他有没有逼你做什么?” 萨瓦目光躲闪,含糊其词地说:“没有……他就是个beta,又标记不了我……反正我也不亏。” 白翎冷笑:“呵呵,恋爱脑。” 萨瓦:“……我才没有恋爱,那是各取所需的冰冷交易!是交易!” 任凭他如何激动解释,白翎还是强拽着他进了药房,跟售货员冷冰冰比划: “要口服避蛋药,威力最强的那种,给母鸡吃的。” 在萨瓦愤怒的咕咕声中,售货员拿出一盒粉红药丸,微笑道:“这种比较好哦,oa家中常备药,副作用很小,一盒更比六盒强。” 白翎拍板付钱:“就拿这盒。” 售货员:“好的,请出示一下监护人的许可。” 许可?两只鸟面面相觑,接着同时望向墙上张贴的告示,才注意到那里白纸黑字地写着: [根据生蛋与胚胎委员会相关政策,凡18岁以上的未婚oa,购买计生用品必须由监护人陪同,或出具监护人身份代码,以供核验。] 买避蛋药就是为了杀水母精的,当然不能联系海因茨。 白翎面无表情把心一横,伸手递终端:“刷我的监护人。” 这时,终端的通知栏跳出一则新闻,如同乌云盖月,遮住了郁沉的身份页。白翎没当回事,正准备拨开弹窗,却手指一僵,瞬间看清了标题。 推倒雕塑。 白翎瞬间感觉心脏绞紧,全身血液都流不顺畅了。 可售货员却说:“真可惜,他们要推倒雕塑,那可是我的童年记忆呢。” 白翎沉默片刻,问:“只有可惜吗?” “唔,新闻上说了,只是挪个位置而已,又不是要毁掉,所以没差的吧。”售货员不在意地耸耸肩。 人们总是愿意折中的。 你若是告诉他们,要摧毁雕塑,他们可能会愤怒不已。但只要换个说法,说是要挪个位置,他们就会变得容易接受。此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人们的记忆一模糊,也就没人记得以前的广场竖立着什么了。 比起彻底的毁灭,民众的健忘更令人寒心。 白翎拿了药盒,一言不发走出去。寒风吹过空荡荡的街道,雪花在地上聚成一滩泥泞的冰碎,踩上去咔嚓咔嚓,像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抬起头,视线穿过飘摇的风雪,到达远方伫立的雕塑。 萨瓦插着口袋,在他身边站定,牙齿间嚼着药片不爽地说:“人都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要是老皇帝知道他的雕塑要被扔到垃圾场,肯定恨不得它当年烂在厂里算了。” 白翎迎着冷风,恍惚地笑了笑:“确实是他的脾气。” “啥?”萨瓦一时没反应过来。 白翎转过头,表情是笑着的,眼里却多了些坚定:“暗夜小母鸡,想不想干点闻名星际的大坏事?” 萨瓦:“?!” 那必定是,想。 · 那座为了纪念伊苏帕莱索而铸造的雕塑,曾多次登上过地理杂志的封面,它穿拨云层,蔚为壮观。即使是最恨老皇帝的仇敌,也不得不承认它的宏伟,在这里驻足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