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我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没有回应。瑞文看了看什么画面都没有的大银幕,顺着右侧的低矮台阶轻快地走到了第三排座位,拉开了导演右边的座椅,坐了下来,长叹一口气: “说来也还真是惭愧,自从那天之后,我们就没再好好看过第二部电影。你有什么推荐的吗?悲剧?喜剧?就算是你拍的那些烂片我也忍了。” 没有回应。导演盯着银幕,一颗接一颗吃着爆米花,自说自话般地询问道: “究竟是什么时候,爆米花开始和电影院产生必然联系的呢?” 这个......我好像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瑞文思考了一会,开口道: “至少,我知道在梦境世界里,电影院和爆米花就像一对孪生兄弟,灵魂伴侣,不论是谁都没法把它俩分开。” “也许,这也是所谓的命运轨迹呢?你总是把这个词挂在嘴边,不是吗?” 没有回应。导演似乎听不见他的话。过了一会,他把爆米花桶放到了座位底下,抬起头,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会刮东风的。这种风在奥贝伦还从没有刮过。这股风会很冷,很厉害。这阵风刮来,我们好多人就可能会凋谢。但这依旧是来自神明的风。” 冰凉的气流自左侧吹在瑞文的脸颊上,他低下头,看见了那双惹人发笑的威格工装鞋,还有导演身上和那天一模一样的休闲装束。 他明白了,这是过去,自己正在梦里重温那一天,以不同的角度。 这时,远在威奇托街的自己应该已经收到了导演的求救信号,正在往这边赶过来。 身边的导演露出微笑,看着银幕继续自言自语: “风暴过去之后,这座城市一定会变得更加纯洁,更加美好,更加强大的奥贝伦将会屹立在阳光之下。” “神明会来的,这是我能看见的未来,我将亲自铺好祂的命运道路,沿着既定的轨迹,陪伴祂一起走下去......” 沉默围绕着放映厅中的两人。卤素灯的光线熄灭,一卷空白电影带放完了。 瑞文听见了开门的厚重声响,光线从放映厅外照射了进来。导演的两名巴特勒分别推开两侧的双开门,各自将一串被血矛扎透的人头朝矮台阶上一抛,血矛散开,头颅滚了一地,就像自己当时看见的一样。 然后,他看见鲜血顺着台阶一级级爬下,爬到了大银幕上,在自己和导演的面前,组成了一幅幅鲜红而生动的谢幕花絮。 “噗呲!”瑞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在银幕上看见了自己: 自己被道格拉斯引导,进入许德拉会所时的画面。 自己在吧台前一边和克莱尔进行着蹩脚的调情,边用丝线绊倒那几个倒霉蛋的画面。 自己在结识三名同伴后,和他们举杯畅饮,最后烂醉而归的画面。 最后,还有自己、洛克茜、琳、捷特,众人一同从诺达利亚旅馆的窗户里逃生的经典场面。 “哈哈哈!你够了,导演!我当时的表情哪有这么夸张?” 瑞文笑得有些肚子疼,他从没想过以第三人称观看自己的“电影”会是如此滑稽的一件事情。 当最后一幅画面开始在银幕上成型的时候,枪声从门外传了进来。 砰! 砰! 是自己当时在电影院外听见的枪响。 瑞文和导演同时转过身去,看见两颗子弹分别从两名巴特勒的眉心穿出。两人的身躯向前一倒,从台阶上滚落。 两名保皇党的黑衣人自门后现身,向毫无防备的米涅瓦爵士举起了手枪。 几秒种后,自己应该就会听见五响左轮的两声枪响,两颗0.38子弹将贯穿黑衣人的头颅,而当天的“自己”会在片刻后赶到。 这是导演所能预测到的未来。 砰!砰! 枪声响了。 但两名黑衣人却并没有倒下。 两颗子弹从他们的枪口中破膛而出,拖出笔直的弹道。 在自己的身旁,导演的头颅血花四溅,侧着栽倒在了自己身上。 鲜血流淌下来,被红色的衣物和座椅所吸收。 “呃......呃?” 思维突然成了一大片空白。银幕上的血液刚刚成型,就开始无力地流淌下去,那是一行衬线体英文字: The End 黑衣人们又开了两枪,补在了米涅瓦爵士的尸体上。 砰! 砰! 导演的躯体随着枪响无力地震了两下。 这才是自己所听见的枪声! 自己来晚了一步。 砰!砰! 五响左轮的枪声随即响了起来,两名黑衣人应声倒下。 与此同时,流淌在地面和座椅上的鲜血开始一点点回流,被四颗铅弹贯穿的头颅不再流血。导演用最后一口气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艰难地坐回了原位,整理头发,盖住弹孔,从座位下取出了完好无损的爆米花桶,转过头,朝着入口处微笑起来。 “导演,导演......你在干什么?你搞什么鬼啊!”瑞文脱口而出,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画面。 “你,你天杀的搞什么鬼!!!” 出现在门口的“自己”举着五响左轮,怒不可遏地大吼出声,和那天的所见所闻完全重叠。 自己来晚了? 自己没能阻止黑衣人开枪? 自己,做了些什么? 瑞文在草地上猛然惊醒,弹起了身。 米涅瓦爵士在身旁静静地看着他,面无表情。 “你......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是谁?” 没有回应。 瑞文真正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自从那天之后,导演就再也没有真正露过面。 自从那天之后,再也没有新的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