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黑压压的一片,与奇境山脉的轮廓重合着,却又扭曲着、移动着,在没有月光的夜里有些模糊,却又能看清那大片黑暗正移动着。 虫群么?好似大片大片聚在一处的蚊虫,正在飞舞、移动着,兽群么?怎会如此铺天盖地?从山脚到天空,什么妖兽会是这般形态?这些东西逐渐往不弃村靠近着,无声无息,充满了不详的气息。 山君双手紧紧捏着轮椅的扶手,手背上青筋突起,他瞪大眼睛看向那铺天盖地的黑暗,双手因过度用力而颤抖着,就像他全然忘记了自己没有双腿,努力要站起身来一般。 “怨灵!是……怨灵!”斑寅是虎妖,妖兽的五感都极为发达,对危机来临时的感知也更敏锐,此时看着那片黑色的阴影,她如此判断道,然后便是山君与斑寅无措又惶恐的对视。 两人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慌乱、紧张等等复杂情绪,最终汇聚一处化为了绝望。这些怨灵从奇境山脉中涌出来,无论如何都会经过不弃村,怎么办? 躲?躲不开!即使现在马上将大家都转移到地窖中去,也挡不住怨灵的袭击,那些灵体无孔不入,又数量众多,若没有强大的防护阵法,光靠一道门或一堵墙是拦不住它们的。 逃?莫要说山君行动不便、众半妖们没有修行在身,就算斑寅与其他妖兽撇下山君和半妖们不顾,自己现在就狠命地逃,也跑不过怨灵的速度。该怎么办?难道只能坐以待毙,眼看着整个村子、所有人都被这些怨灵吞噬么? “二胖!你快去叫所有人都躲到村子最深的那个地窖里!没听见我唤大家,不许出来!快!”虽然知道徒劳,也不可能眼睁睁等着怨灵来袭,总要做些什么不是么?山君转头对身后的二胖吩咐,催着他去集中所有人藏到地窖里。 斑寅也对身后的小姑娘说:“你们都去帮忙,进了地窖就好好呆着,不要出来。” 二胖与妖兽小姑娘快速走开去召集村里的人了,山君与斑寅再度沉默下来:他们还能做什么?地窖能抵挡住怨灵么? “山君!有件事我想与你说,再不说也许就没有机会了。”斑寅看着逐渐逼近村子,遮天蔽日的怨灵,双手握拳紧了紧,心里忽然出奇地平静。 “何事?”山君转动轮椅,让自己面向着斑寅静静看着她,这一刻两人似乎已然接受了各自的命运,其实他们心中有着相同的感受: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活到如今已经赚了。所以在惊恐之后,虽然心中还是怀着不能守约保护不弃村的不甘与遗憾,对自己即将面临的死亡,却越发淡然。 “你的名字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过,是从我哥哥的嘴里听到……”斑寅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她本不想现在就将此事告知山君,可如今不说也许就再无机会说了。 “我知道你和他定有些渊源,原来他是你哥哥。”山君闭了闭眼睛,释然一笑,他本想装作什么都不知晓,可如今已到了末路,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你怎么知道?”斑寅想不到山君竟已猜到了,她的哥哥,那个因为爱上了异族女子而远走他乡的哥哥,他说若以后有了儿子一定会给他起名山君…… “你和他长得很像,你听到我的名字时那种表情,不得不让我多想。”山君叹了口气,又想起了那个男人,他于自己而言是恩人,但他对自己的冷漠与不喜却又深入骨髓。 “难道你是哥哥和那个女人的?不会啊,你根本不是半妖啊!”斑寅突如其来的猜测惊得她连对怨灵的恐惧都忘了,瞪大眼睛盯着山君不住地看。 “自然不是!你想什么呢……”山君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家伙难不成还想做自己的姑母?!他十分鄙视斑寅的想象,转身看向那些黑影道:“咱们也去地窖吧,此番若能活下来,我会将你哥哥留下的手札交给你。” 斑寅眼睛一亮,失踪多年、生死不明的哥哥竟有手札留在不弃村中?她心中升起了对生的渴望,但看着那片不断靠近的阴影,那些希望又熄灭了大半。 罢了!多想无益!她点点头,与山君一起朝着地窖而去。 ———————————————————————————————————————————————————— 时间倒回三天前,天元境的红莲神庙中。 “白桑,你可有把握?”玉竹看着手持计时仪器的白桑,小心翼翼地问道。 “回宗主,我与玉娘学士已反复推算了千余次,弟子有信心,定不会错!”白桑虽然紧张得额头冒汗,但眼中闪烁的光辉充满了自信,还有些按捺不住的兴奋。 “玉竹小友!莫焦虑!要相信自家的弟子哟!”站在不远处的金风闭着眼笑眯眯地劝道。 玉竹有些脸红,他平日里也不是这样毛躁的性子,做了宗主以后更是沉稳有度。然而只要事关自家师妹,他就总是静不下心来,此时经由金风提醒,才意识到自己这般举动只会让白桑与玉娘承受更大的压力。 玉娘上前几步,协助着白桑进行最后的仪器校对,玉竹连忙退后几步将空间让与他们,不再多言。 殿中鸦雀无声,大家将呼吸都放得轻了,只怕打扰到上头调试仪器的二人。半晌后,玉娘和白桑相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白桑恭敬地朝金风道:“前辈,请您上前准备接取花瓣。” 金风微一点头,下一秒已然到了红莲跟前,他按照白桑所指的地方站好,等待仪器给出提示的瞬间便要完成布阵、锁灵、封印三个步骤,对普通修者来说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