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华将还在昏迷的乌鸦朵朵妥善安置好后,这才对着惊讶的李钧谄媚笑道:“小老儿我就是一个小小的贱民,惹不起只能装死。大人您千万别介意。” 李钧敏锐察觉到对方话语中对自己称呼的改变,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既然你都听到了,那就别喊什么大人了,我听着刺耳。” 乌鸦华叹了口气,到了他这个岁数,已经经历了两朝帝王,见过不少世道风雨和人情冷暖。 和李钧比起来,自己的处境确实要好上不少,起码不用时时刻刻提着脑袋去搏命。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乌鸦华心中感叹不已,可脸上却不敢流露出丝毫的异样。 弱者去同情强者腹背受敌,那才是真的找死。 李钧看着眼前沉默的老人,从裤兜里拿出一张写有‘日升昌’三个金色小字的卡片递了过去。 “这张交子卡里存有三十万大明宝钞,随时可以去票号兑换。就当是我拉你下水的赔偿了。” 乌鸦华脸色一变,急忙摆手拒绝。 李钧却强行把卡塞进对方手中,淡淡道:“别担心,这不是什么买命钱。如果我没死,后面肯定还要来治伤,就当是我预付的诊金吧。” 李钧已经预料到了明天会是一场恶战,劫匪肯定不会像余寇口中所谓的刁民那么简单。 开玩笑,人就算是穷疯了,那也是为了活下去才会疯。 百分之百必死的局,没有人还会拿命去拼,除非是有足够的把握。 在九龙街抢清水袍哥的货还能有把握,劫匪的至少也是序列中人。 而且对方的身份恐怕很敏感,不然余寇不会拿如此蹩脚的解释搪塞自己。 念及至此,李钧再一次将余寇说过的每一句话仔仔细细梳理了一遍。 可惜他手中掌握的信息太少,根本分析不出其他更多的东西,索性抛到脑后不再去想。 他一抬眼,就看见乌鸦华还站在自己面前,一副惴惴不安的神情。 李钧脑海中却突然想起一个细节。 余寇可是货真价实的从序者,那块雕版符咒发出的催眠涟漪自己都感觉有些烦躁,乌鸦华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扛住的? 而且还能在余寇的眼皮子底下装死那么久还不被发现? 在乌鸦华紧张的目光中,李钧刚刚抬起的脚又放了下去,开门见山道:“你怎么能扛得住余寇的驱魂咒?” 乌鸦华脸上露出你果然发现了的神情,苦笑道:“老头我虽然没入序列,但为了能在鬼街站稳脚跟,身上能够改造的东西都改造了,还尝试过不少序列。” “恰好那位大人所在的道教序列我也试过。虽然没成,但也锤炼过一段时间的神识,所以还能扛得住。” 余寇竟然是三教之一道教的从序者,虽然在看到符篆的时候已经有所猜测,但现在从乌鸦华口中确认之后依旧感到颇为震惊。 要知道锦衣卫可是隶属皇室的机构,按大明律例,府衙官吏中人不能是佛道两教的从序者。 其中缘由众所周知,这两条序列的解锁仪轨都掌握在两教的寡头集团手中。 除非想一辈子裹足不前,否则迟早都会跟两教产生千丝万缕的关系。 供需关系不平衡的时候,一切法规都要为垄断地位让路。 李钧此刻的心绪略显沉重,连锦衣卫都被三教的人渗透了,证明朱明皇室衰微的程度比民间传闻的还要严重。 自己刚到手的这个铁饭碗,看来也不稳当了。 “你能确定他的序列层次吗?”李钧问道。 乌鸦华回答的很肯定,“能使用雕版符篆,至少是道八奉道人。” 奉道人?欲道人还差不多,余寇那一身肥肉哪里和奉道这两个字沾边了? 李钧面露狐疑,“你确定没看错,其他序列的从序者难道不会使用符篆?” 乌鸦华摇头道:“普通符篆老百姓都能用,不过雕版符篆可是道教的独门技术,其他序列不会用。” “会也不敢用,除非是想跟道教翻脸。”乌鸦华补充了一句,“涉及到道统专利,那群道爷杀起人来可不会手软。” 看来余寇还真他妈的是个道士。 道门无清规,画符用雕版,这个世道够他妈的荒诞! 李钧感觉自己心底的怒意又有涌动的迹象。 “李爷你明天最好小心一点。” 乌鸦华说完这句话后便陷入了沉默,脸上表情挣扎,欲言又止。 李钧看出了对方的担忧,他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如同坐在一座将要喷发的火山口,靠的越近越有可能被祸及。 乌鸦华有乌鸦朵朵这个命门在,自然不可能像自己一样无所顾忌。 “多谢提醒。” 李钧也不打算再逼问乌鸦华,迈步向外走去。 在他身后,乌鸦华嘴唇上凌乱的白须不断抽动,眼神在自己和李钧的背影中来回飘荡。 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余寇的那句评语,还有李钧接住乌鸦朵朵的动作。 再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乌鸦朵朵后,这位一贯奉行明哲保身之道的鬼街医生不再犹豫,苍老的脸上罕见露出果决的神情。 日他仙人板板,敢打老子孙女的主意,老子跟你玩命! “其实余寇让你接近的那个人,不止是清水袍哥,他还是成都府十大杰出青年,蜀道物流集团的老板。” “还有呢?” 李钧脚步一顿,回头凝视乌鸦华,如果仅仅是这些平平淡淡的信息,根本不值得乌鸦华这么犹豫。 乌鸦华咬牙道:“他还是益州顾氏的支房子嗣!” 李钧愕然回头,一字一顿,“儒教门阀?” “没错。” 人是社交动物,最喜欢聊的话题除了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