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介等人一直在原位置等着。 傍晚的时候,夕阳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细长,人影交错中,有两个身影从高处出现。 不知道他们在上面发生了什么,严与敬没有带任何护具,他的神情严肃,横抱着商屿一步步走来,在众人面前站定。 所有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屏住呼吸不说话。 直到严与敬说:她没事。 所有人的心放下了,却又瞬间提起来——上面肯定发生过什么。 这时,夕阳最后一抹橙红色的光,自天边消退。 …… 我再睁开眼的时候,我们已经回到了红色小寺庙,跟姜介他们会合了。我看了看四周,我们现在在一个巨大的山洞里,从外面看这个寺庙小小一个,但里面的空间大的多。 这里面倒是没有那么冷。 望沐走过来把我身上无数层的羽绒服拿下去。 “怎么回事?”我问,我的嗓音竟然是沙哑的。 望沐摇头说不知道什么情况:“你晕了,我看过你的瞳孔。我们在这儿等到太阳要落山,敬爷抱着你从上面下来了。敬爷回来以后,一直很沉默,上面发生什么事了?” 我找了找严与敬的身影,想看看他的状态,可没有看到他。 我不知道我在上面所听所见是否能跟望沐说,只好摇头:“没走多远,严与敬就让我闭上眼睛走。到上面不久我就晕了。” 望沐叹一口气,接着说:“敬爷抱着你回来的时候,我们都傻了,好好一个人,怎么站着上去横着下来的?那一瞬间我差点就报警抢救你了,然后我们……” 我走神得厉害,望沐后面说的是什么我没有听清,满脑子都是刚刚的梦: 隔着火焰,我看不清来人。 有红色珠串在他长发间若隐如现,可是,忽然起了风,发丝又挡住了我的眼、他的脸。 我感到窒息,浑身又是无比寒冷。 甚至还能听到清脆的铃铛声。 有人在我耳边低吟,似歌谣似咒语…… 大约是听了老僧的故事,所以我就不自觉的将其带进了梦里。 严与敬,他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一个人已经清清楚楚看见了自己死亡的模样,也经历了很多次,可是每一次他也一定会有一些割舍不下的东西吧?这一生究竟要怎么样结束,对他来说才算圆满?要怎么样结束才算了无遗憾?和严与敬不一样,我们剩下的人,谁都没有办法预见自己的未来,可是不管那不可测的未来是好与坏,没有了严与敬,就已然留下了一个难以弥补的巨大缺憾。 严与敬这样的命运,到底应该算作幸运还是不幸?而我们,不知道未来在何方的我们,又应该算作幸运还是不幸? 晕倒和睡着不一样,睡着时候的自己还会下意识翻身换动作,但是晕倒后人是无意识的,一个姿势待久了,非常累。我爬起来,想出去走一走。 我猜严与敬在外面。 姜介睁开眼睛,又看到我旁边站着望沐,朝我点点头,就没有再过多询问。 天已经完全黑了,今天不能下山了。 寺庙的门很沉,加上我刚刚醒过来,浑身酸痛,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打开一条缝。 外面漆黑如深潭,星空很美。 我忽然想起,今天是新年了。 站到门外后,我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感,下意识伸直胳膊想去找门或者墙根。我的右手忽然被拽住,紧接着有股力量把我往后拉,我没有来得及站稳,最后我撞到了什么。 “再往前走就是悬崖了。” 是严与敬。 但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杵在原地目视前方:“谢谢你带我下来。” “一路上太冷,你的体力支撑不了。”严与敬说,“原本你不会睡那么久,是我做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贴身戴着的天珠冰冰凉凉的,始终捂不热。我趁着漆黑把珠子拿到毛衣外面,隔着一层衣服,我还是能感觉到石头的冰凉。手碰到羽绒服的时候,就好像直接摸在了冰块上,双手只在空气中暴露了一小会,就已经有点僵了,此刻我的身体导冷效果变得非常好,通过两只手就彻底实现了全身降温。 我哆哆嗦嗦开始戴手套,不小心把一双手套都掉在地上,蹲下去捡,摸索中碰到了一双滚烫的手。极致的冷和烫在一瞬间产生的疼痛是很相似的,我又缩回手,这过程中双手已经慢慢变得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严与敬帮我重新把手套戴好。 我仍然为他今天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感到疑惑。 “回去吧。”严与敬说。 然后我的手被重新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