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颗星。”我轻声问道,“很亮。” 隐约看见严与敬似乎是抬起了头看了一会,然后看向我:“嗯。” “和机关有关吗?” “还不确定。” 原来他早就发现了。 “所有墙壁都是实心的,没有入口通往上面。”严与敬说道。 “那……入口在穹顶上?”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白天他明明说过,这穹顶动其一片就会部坍塌,以他们丰富的经验,他们肯定都已经想到并排除好了万般种可能,而我还陷在深深的表层困惑中。 他还是极有耐心的回答了,并且还在安慰我:“大概率是这样的。先休息,不会有事。” 我又躺回去,看穹顶上一束束落下来的光,像瀑布,径直垂到地面上。可为什么阳光就不会在地面上打出光点,星光却可以?是地面有问题、穹顶有问题、还是光有问题? 我能想到的可能性,是地面上有什么结构把阳光都分散掉了,白天墓室内比较亮,难以观察到被散掉的光线,让人以为光消失掉了。用其他东西覆盖在地面上,破坏了光的分散,就看见了光点;夜晚可以看清,是因为墓室内比较暗,这就像白天打手电和晚上打手电,晚上的光线会明显。假设这是对的,如何才能找到穹顶的入口? 这所有的光都是靠镜子不断反射进来……这样想着,我又开始打瞌睡,但要睡着的那一刻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地上会不会也有镜子?我找到一个光点,捡了块碎石,把这一小片的地面都敲了敲,声音闷闷的,在一片寂静中异常明显,像是纯石头,听不出异常。我灰心往回走,却撞上朝我走过来的严与敬。 他说:“有几处声音不对。” “真的有?” “有。你用什么敲的?” 我把碎石递给他,严与敬先用手指摸了摸地面,也用碎石去敲了敲,紧接着拿出一把小刀,不一会就把地砖刮开了一个洞。此刻穹顶上下来的星光不再是散开的一片,而是一个完整的圆了。 果然地砖是有问题的。 星光照到的地方,能隐约看见一片金属状的东西,刻着密密麻麻的花纹。 严与敬又把洞口弄大了些,金属片完全露出来,是圆形的,直径大约十厘米。他用刀尖按向金属片的边缘,便有了金属与石头摩擦的声音,等它完全翻转,另一面还是镜子,比之另一面,更光滑。随着镜面翻转,一束光又被反射回了穹顶,我抬头看去,是刚刚那处最亮的光。 严与敬看了看又低下头,扫视地上的所有光点,立刻毫不犹豫的开始挖洞。我力气不够,无论是刮开洞口还是反转镜子,都帮不上忙,只能退到一边看,却没有控制住自己又打起瞌睡。他是怎么做到在地上挖洞都没声音的? 为什么一切都这么安静呢…… 一觉醒来,墓室的光已经渐渐变成暖色调,其他人也都已经醒了过来,严与敬已经找到了所有的镜子并且翻转了过来,尹程开始给每人分吃的,用他带的巨型充电宝和一个能烧水的保温杯给我们每个人煮热水喝。忙忙碌碌的场景,没有一丝声音。 我还没彻底清醒么? 可是尹程朝我招手的时候明明在说着什么——我听不到一丝声音。 我走过去问尹程:“你说什么?” 我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见。 就像是……就像是我掉入水中那次,耳边全是拥挤的水浪声,一切声音都被隔绝了,随后,对四肢的感觉也渐渐减弱了。 我恍惚起来,眼前的场景开始晃动——我还站着么?还是我倒下了?我感觉不到了……严与敬的脸出现在我视线中,我看着他、看着一切,都那么清晰,我好像只剩一双眼睛还好用。这感觉,就是被水淹没了啊…… 这……也是共鸣吗? 很快我陷入一场梦中,周身冰冷,无法动弹,我看不到是什么禁锢着我,我好像漂浮在空中,一动也不能动。在这场梦中,从前经历过的场景混乱的出现,再叠加。我看见那些想毁了六道轮回的恶鬼变成了身穿黑色长袍的巫师,戴着可怕的面具,在舞蹈、在吟唱,一切很快归于黑暗。 指尖刺痛,我睁开眼,一片巨大的琉璃压下来。 我慌忙抬手挡自己的脸。 手被谁拿开,姜介和伊卆看着我,在说着什么。 “我听不见。”我指了指自己耳朵,“什么也听不见。” 所有人都满面的无能为力。 严与敬的目光中有询问,我便说:“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听不见。”我甚至不知道我说话有没有声音,但我的声带确实在用力。 于是我们都等着严与敬做决定,现在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就坐在墓室内熬着时间。 光越来越亮,直到地上出现了七个光点,阳光又被重新反射回穹顶。应该是严与敬把所有镜子都覆盖住了,只留下了对应北斗七星的几个。 随即,我感受到地面在震动。 紧接着,穹顶上其中的一片整个脱出,缓缓下降,并牵出来一段楼梯,最终停在距离地面约一人高的位置。 严与敬首先跳上去,落在阶梯上时却看起来特别轻,阶梯也丝毫没有晃动。他打开手电筒往里照了照,转头朝我们点头,然后快速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