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参议答应了?”孙传庭眉头紧皱。
廖文广苦笑的摇了摇头,道:“我哪里有资格答应,这么离谱的条件,怕是抚台那边也不会同意。”
“这样离谱的条件谁敢同意,怕是前脚刚答应后脚就会被人弹劾。”孙传庭嘴里哼了一声。
廖文广身子往后一倚,靠在车厢内壁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怎么这么倒霉,摊上了这样一个差事。”
听到这话的孙传庭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以当前刘贼提出的条件,不管朝廷是否答应,廖文广都成了最好的背锅之人,待大同的事情落幕,闲赋在家对他来说将会是最好的结果。
“我也看明白了,刘贼就不是真心要接受招安。”廖文广恨恨的说。
两次来大同镇城见刘恒都没能得到一个想要的结果,他看不出刘恒有任何想要接受招安的想法。
孙传庭轻笑一声,道:“这是好事,刘贼不愿意接受招安,朝廷正好发兵清剿了他,不然继续留他下去,迟早成为大明西北的祸患。”
“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廖文广没好气的说。
作为第一个接触刘贼的招安使臣,不仅没能成功招安,反而引来刘贼攻打太原府的大军,他自知以后很难留在朝堂上。
就算朝廷接受刘贼的条件,招安了刘贼,他的下场同样不会太好。
一旦招安成功,刘贼提出的条件苛刻到朝廷不得不派人背黑锅,而他就是最好的人选,甚至连他背后的抚台都未必能撇的干净。
这时候,孙传庭正色道:“廖参议,若是听在下一句劝说,回去后,马上向朝廷说明大同这里的情况,并告知朝廷刘贼是动摇大明根基的大贼,请求朝廷派大军清剿,如此,或许可保全自身。”
“伯雅兄可知朝廷为何要派我来招安刘贼?”廖文广反过来问道。
孙传庭略作沉思,道:“朝廷几次派大军来大同剿杀叛军失利,已经知道派到大同围剿叛军的兵力少了无用,一时又无法抽调太多的兵力出来,这才用招安的手段拖住刘贼,等待铲除刘贼的时机。”
“朝廷把钱粮都用在了辽东,暂时无法拿出太多的钱用来双线作战,招安刘贼也是不得已的选择。”廖文广叹声说道。
孙传庭道:“那就请求朝廷调动辽东的兵马来大同除贼,总之这个刘贼绝不能留下,否则将来必定是朝廷心腹大患。”
“辽东的兵马哪有那么容易派到大同来。”廖文广道,“辽东的将门未必愿意带兵来大同,朝廷也需要有人在辽东抵挡奴贼。”
听到这话,孙传庭一摇头,道:“奴贼可以先放一放,但刘贼绝不能留,此人在大同所作所为,完全是在挖大明的根基,一旦给了他壮大的机会,朝廷危矣。”
“伯雅兄太过高看他们了。”廖文广不明白孙传庭为何如此抵触虎字旗,却还是说道,“刘贼虽然看上去和一般的贼寇有所不同,可绝没有伯雅兄说的这般严重,更比不得辽东的奴贼,那才是朝廷眼下的大患。”
从萨尔浒到到眼下,明军节节败退,一座座辽东重镇陷落贼手,如今大明在辽东只剩锦州关宁一线,而奴贼也从疥癣之疾成为了大明的心腹大患。
而刘贼不过占据宣府大同两府,虽然败退过几支明军,仍无法与奴贼对大明的威胁相提并论。
孙传庭见廖文广茫然不知的模样,只好耐心解释道:“廖参议可留意到刘贼在大同分了田?”
“伯雅兄是觉得刘贼分田便得了大同的民心?”廖文广反问道。
孙传庭道:“分了田,百姓得到了好处,刘贼自然得到了百姓的民心。”
“恰恰相反。”廖文广说道,“我倒觉得,刘贼分田是走了一步臭棋,把自己自绝士林之外,难成大器。”
“难道廖参议就看不到百姓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吗?换做旁处,又怎么会有大同这样的粮食丰收。”孙传庭说道。
廖文广语气轻松的说道:“刘贼在宣大分田,得罪了本地的乡绅大户,宣大分田的事情一旦宣扬出去,其他各地乡绅大户便会人人自危,只要是不想自家田地被分的人家,只能站在朝廷一方,所以刘贼分田不是什么良政,反而是在自掘坟墓。”
“廖参议你是这么想的?”孙传庭眉头皱了起来。
廖文广说道:“宣大刘贼不过是个疥癣之疾,不足为虑,待朝廷平复辽东奴贼叛乱,或者粮草充足,随时可使大军来大同除去刘贼。”
“刘贼在大同分田深得民心,这般作为已非一般贼寇,难不成廖参议真的一点也没看出来?或是佯作不知?”孙传庭盯着廖文广的面庞说。
廖文广脸色一沉,道:“伯雅兄这是何意,莫非要说本官与刘贼勾结,故意有所隐瞒不成?”
“难道不是吗?”孙传庭反问一言。
廖文广语带一丝怒意道:“本官在大同所见所闻,全都告知过抚台,从勿有一言编排或掩盖,伯雅兄却言本官与刘贼勾结,本官定会向朝廷参奏于你。”
恼怒下,他开始在孙传庭面前自称本官。
“在下也会上奏朝廷,向朝廷说明刘贼在大同所行所为对大明的危害。”孙传庭直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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