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是公社里的粮管干部。就是国家在基层向农民收储粮食以及管理粮库的职责的。 在新楼公社范围内,各个自然村缴纳的公粮都归他管。 恰逢夏粮收购季节。碰上星期天,爸爸就会带着我和哥哥去他们的粮库玩耍。 新楼的粮库也是设立在旧祠堂里。农村的旧祠堂模样结构大同小异。粮仓一般修在祠堂的上厅或者中厅的柱子与柱子之间,垒起几米高的墙。用竹编的席子隔住墙体及地板,大量白花花的石灰隔在席子间,目的是防止收储的稻谷受潮。 竹编帘子围成的中间就是倾到收储来堆放稻谷的地方。收储的粮食也不是一下就到位的,而是各个自然村陆陆续续的来交粮,每次的夏粮收购都会持续好多天。由于不能一下收满,这就会造成收储的稻谷没有达到封顶不能封仓!!! 此时,没有封顶的粮仓引来了大批的麻雀。麻雀,在六十年代也是四害之一,当时的四害是苍蝇、蚊子、老鼠、麻雀。也许麻雀儿也是会传递信息的。曾记的上学路上稻田中飘拽的稻草人风景吗?这是农民为了吓唬麻雀而立的。在粮仓附近麻雀伺机飞抵偷吃稻谷,同时还拉下一堆堆鸟屎。在墙上,竹子编的隔离垫上到处是斑斑点点的麻雀屎。这可愁坏了粮食管理的干部们!因为麻雀屎会对存放的粮食造成危害。着实是不雅观! 为了驱赶麻雀!大人们想出了一招,允许我们小孩子爬上谷堆上尽情玩耍。 这可是一般小孩体验不到的乐趣。用白岩松的话说:“痛并快乐着!〞很恰当。因为每一粒稻谷两头尖,浑身长着毛刺。我们在稻谷堆上蹦跳翻筋斗,滚地龙,难免会刺疼。孩子们的闹腾,确实将一群群偷吃的麻雀给震住了,我们可不是稻草人。 只见,麻雀们是越聚越多,密密麻麻的站在屋檐上,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争吵着、观察者,不再敢造次。 此时,大人在密谋着给麻雀设陷阱。因为祠堂很大。就在祠堂的一间偏厢房里,支起个圆形的竹编米筛子,米筛子的一边着地,有一根棍子支在另一边,并在棍子上系上细绳。有人在隐蔽处控制着细绳。此时的竹编筛子犹如一张,张开的大嘴。在竹编筛子的下面撒上了谷子。 一切准备到位,大人小孩稳住呼吸,期盼着麻雀上当。其实,麻雀是很警觉的一种鸟类。 这个陷阱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麻雀儿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在屋檐上叽叽喳喳的观察着。随后有几只胆子大的或许是麻雀首领?飞速降下来。探头探脑感受到没危险。就蹦蹦跳跳走进米筛子底下吃起稻谷。一只两只三只当小群麻雀进入米筛子底下时。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控制绳索的大人,将绳索一收紧。竹编米筛子倒下了,扣下了好几只麻雀。 初战告捷!大人们觉得有戏,但米筛扣的方式太不过瘾了。一致决定要搞大的,来个请君入瓮。就将那间空厢房整个屋子用起来捕麻雀,直接把绳索系在了门把手上。一次次的在房间里撒上大量的稻谷。 大人们退到了,小麻雀不易察觉到的地方,隐蔽起来。 再次的耐心等待小麻雀上当。 这一次,还采取了欲擒故纵的方式,故意让胆大的麻雀飞进飞出的啄食,不去惊扰它!连我们小孩子也是很配合的寂静下来,屏息静静等待。 来了!来了!伶俐矫健的小麻雀领头者。飘然飞将下来滴溜溜的圆眼睛,警惕的查看着周边。估计麻雀们有自己的语言,也许是信号吧?原本在屋檐上唧唧喳喳欢叫着的麻雀像是接到了指令直接成群上百的麻雀往屋里飞。 大人们则果断地拉紧了绳子,扣上了房门。紧接着我们听到了麻雀惊恐的鸣叫声及惨叫声,像无头苍蝇似的,往窗玻璃与白墙上,惨烈的“砰、砰、砰”碰撞声传递出来。 当屋内静下来时,大人们进去捉拿撞晕的麻雀就相对的轻而易举了,一会儿功夫,百儿八十的麻雀就到手了。 接下来就是大人们分工明确。有的清理麻雀剥皮去内脏,有的支起油锅,将直接剥皮血淋淋的麻雀裹上了面粉,往支好的油锅里煎炸起来。这时,一阵阵的油炸麻雀香味弥漫开来。把我们小孩的口水都吊出来了,争先恐后的抢着吃。 我,人小靠抢是抢不过其他孩子们的。幸好我的爸爸认为麻雀也是补脑的。他女儿小脑瓜子很需要补补,我理所当然的得到了许多的优待。 那时候的我人小,吃东西时有一个弱点,就是实在是太慢!喉咙像麦秆儿似的细小。面对佳肴也是细吃慢咽的,就比较落下风。这就让我的哥哥大大的占了上风。别人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而我的哥哥则吃着碗里的,看着妹妹手里的。趁着爸爸不注意,就把我的份额均分去了。 有一个传说被应验。自从大量的吃了麻雀后,我哥哥如传说般的那样。白净的脸颊上长出了两小撮淡淡的麻雀斑。空闲时大人们戏虐的话语,指着我哥哥脸上的雀斑儿,说是吃麻雀长出来的。让我们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