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程嬷嬷要走,慕容璟咳了一声:“等等……嬷嬷,我想问你件事。”
“什么事你直说就是了,但凡我知道,一定告知。”
程嬷嬷唯恐他身子难愈,连忙停下脚步。
“母后当初发病,是不是也像我今日这般痛苦?”
也不知为何,心里就是极其迫切地想知道这个答案。
下毒的人该有多痛恨,才会连同襁褓中的孩童,一起给谋害了。
“这……你别多想,好好养身子,沈姑娘可是交代了。”程嬷嬷勾起唇角,却是极为勉强。
慕容璟又如何不知道她的隐瞒。
叹了口气。
……
月色悄悄降临。
明亮的月光倒映在湖面上,像撒下一池碎金,与人间灯火交相辉映,把整个冬日的夜晚装点亮了。
沈清微和慕容璟就这样彼此依偎,静静地坐着,相对无言,心中却充满了宁静。
天色已晚,路上的行人少了些,却没有带走酒会的温情脉脉,依旧还是有人站在商铺前品评着各式各样的酒,或酣畅淋漓的痛饮一番,或与有人兴奋地交谈,却是一副人间百态。
沈清微忍不住偏过头去好奇地望着慕容璟:“王爷,往日里你会饮酒吗?
”
“有时必要喝便会喝,往日里倒也不会特地找来品尝,对本王来说,酒的滋味并不算是美妙。”慕容璟回答的很认真。
“也是。说来酒的味道其实很奇妙,入口先是苦,再是一种呛喉咙的刺激感,再回味时,竟然苦中回甘。若爱这种丰富口感的人一定会喜爱,若受不了苦味辣味,那便对它喜欢不起来了。”
其实品尝酒就好似在品尝人生。通常只有先苦,才能得到后来的甜。那入口的苦味是先卖的力气,先吃的苦头,这些经历回味起来也是苦的,可到了最后,却一定能尝到回甘的味道,那便是对吃苦的奖赏。
想着这些道理,沈清微愈发觉得方才慕容璟所言极有道理。
她忍不住又多看慕容璟几眼。
依旧是那副封神俊朗的模样,象牙白色的脸上是淡然自若的神情,身上着一件淡竹叶青色的锦袍,上绣栩栩如生的竹枝,袖口和衣襟初有碧色滚边,更衬得人出尘绝逸。
慕容璟或许是她重生之后的最大惊喜。上一世她对这个与她毫无利益勾连的大皇子毫无交际,只在皇宫中匆匆面见几次,连他的长相都不曾看得清,而如今——
他就坐在
咫尺远近,她的身边。
街边有一醉汉突然摇头晃脑地唱起歌来,是沈清微未曾听过的调子。听起来似乎是山间民歌,但沈清微却听不清这歌词为何意。
毕竟这醉汉已经东倒西歪,想来是醉的不轻,吐字不清楚也情有可原了。
这样的举动引得街上行人一片欢声笑语,仿佛在看什么表演似的。
而热闹与喧嚣背后却暗藏玄机。
一伙身着夜行衣的人悄然向人群靠拢,他们潜藏在黑暗中,无声无息。
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醉汉身上,于是无人在意到,危险来临。
沈清微看着醉汉好似牙牙学语的模样,又忍不住嘴角勾起,又不自觉偏头看慕容璟,发现他也同她一般,嘴角含笑,回头看她。
本该是欣喜的对视,沈清微却不知为何突然心脏一坠,一种不详的预感从后脊背向上爬。
奇怪,这一派祥和安宁的情形,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证实了她的预感。
那伙早就分散开隐藏在黑暗里的人,一波猛然间冲进来人群,有人将视线焦点中的醉汉一拳击倒在地。
众人被吓得大喊大叫,瞬间要作鸟兽状分散
,那些如潮水般不停歇涌现的人却站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另一波人却目的明确,直冲慕容璟与沈清微而来。
沈清微心下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闪躲,便被那些黑衣人强硬地抓在手里,一把锋利的匕首马上夹上了她细嫩的颈项。
慕容璟也同样受到惊吓,刚想将沈清微往自己身边带,便被这些黑衣人抢了先。
“你们是什么人!”
慕容璟面色一冷,从腰间佩戴的剑鞘中套掏出佩剑,尖利的剑头直指向挟持住沈清微的黑衣人。
“您也别管我们是何人。王爷,这位小姐可在我们手里,您可要考虑清楚了!您的剑要是往前伸一寸,那么我手里的匕首就要往里一寸!要先保住这位小姐的命,那您便乖乖地跟着我们走!”
这黑衣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一副神情自若的模样。
沈清微此刻有些不好受,她的颈部被黑衣人手中的匕首死死扼住,根本无法发出声音来,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全身上下能动的地方只有脚部,可她总不能带着黑衣人跳着走吧?
但总归一双眼睛还能传递点信息。
沈清微一面尽量保持自己的头部不会动静太大,一面拼
命地眨了眨双眼,给慕容璟传递信息。
以二人间的默契和慕容璟的聪明才智,他瞬间知晓了沈清微的计划。
他不动声色地眯了眯双眸,回应了沈清微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