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东宫梓云殿。
浣花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走了进去,道:“娘娘,东西拿来了。”
沈馥“嗯”了一声,将手中的毛笔搁在笔架上,在宫女们的伺候下净了手,这才让浣花把东西摆上桌。
浣花是沈馥的心腹宫女,是梓云殿的掌事姑姑,最重要的东西,沈馥都是交给她去办的。
浣花将东西摆在桌上后,便冲身后的宫女们打了个眼色,道:“都下去吧,这里我来就是。”
“是。”
宫人们早已习惯了,行了礼就一个个出了殿。
浣花这才将蒙在托盘上的红布被掀开,露出里面一个两掌大小的瓦盆,和一个汤盅。
浣花先打开了汤盅,拿小碗舀了一小碗汤出来,递给了沈馥。
“娘娘,先喝了汤吧。”
沈馥“嗯”了一声,就接过碗慢慢喝了起来。
此汤是紫河车炖的,由浣花亲手弄来,亲自炖的,什么佐料都没放,就怕影响了疗效,所以尝起来味道有些一言难尽。
不过沈馥也只是微微蹙眉,就把汤全部喝光了。
“今日的汤怎的有些酸涩?”沈馥略有些不悦。
浣花慌忙垂头:“娘娘恕罪!是奴婢之过,最近这紫河车……
越来越难弄到了,奴婢也是好不容易从别的郡城弄来的,可能……可能没那么新鲜了。”
沈馥更生气了,怒道:“本宫不是说了一定要最新鲜的吗?你办事怎么还这么毛躁?跟了我多少年了,这点事都办不好!”
见浣花战战兢兢地样子,沈馥忍了忍,不耐地挥手:“行了行了!下次注意点,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汤就罢了,给我敷上那个吧。”
沈馥指了指瓦盆里的东西,随即便起身躺在榻上。
“是!”浣花得了指令,这才站起身来,先给沈馥净面,显露出她脸颊上一道紫黑色的五寸长伤疤。
浣花没有多看,赶紧揭开碗盆上的盖子,露出里面鲜红又混着乳白色液体的东西。
随即拿出两个小镊子,小心翼翼的从里面夹出一片薄如蝉翼向面具一般的东西,敷在了沈馥脸上,还用柔软的毛刷沾着盆里残余的红色液体均匀地涂抹。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即便早已习惯整个味道,可浣花还是忍不住犯恶心,偷偷捂着嘴忍耐。
此物是用人乳混着脐带血做成的面膜,敷在伤处,能有奇效。
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道伤,是三年前沈珺临死前奋力挣扎时划伤的,三年来,无论沈馥用了多少种方法,都没法消除这个伤疤,不但如此,还时常反复溃烂,时好时坏。
为了能稳住伤势,沈馥只能找来各种偏方,无奈试了无数次,也只有紫河车汤和此面膜方能奏效,多少能减缓一些伤势。
“太子驾到!”
外面传来一声长号,沈馥霎时一惊,赶紧让浣花把面膜取下,擦干净脸。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慕容奕已经进来来。
看到桌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汤盅和瓦盆,还有满房间飘散出来的复杂味道,慕容奕顿时脸色大变,恶心地张嘴想要呕吐。
“殿下……”沈馥的脸都白了。
虽然慕容奕一直都知道沈馥私底下做的这些事儿,可第一次亲眼看到,还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力。
实在是……太恶心了!
见慕容奕脸色越发难看,浣花赶紧把东西盖上端走,让宫女们进去伺候,还特意命人把窗户打开通通风,点上熏香冲冲味道。
慕容奕忍着想吐的欲望,等房里的味道没那么重了,这才开口道:“宫宴的事准备得如何了?”
听到慕容奕提及宫宴,沈馥这才定了
定心,松了一口气,笑道:“已经安排妥当了,还请殿下放心!”
“嗯。”慕容奕点了点头,坐在了榻上,“这场宫宴,务必要好好办,不单单是要给父皇看到我真正的实力,更要借此机会,好好拉拢兵部的人。”
“是啊,臣妾已经计划好了,到时候,一定要让谢国公和大理寺卿站到咱们这边来。”沈馥满脸的坚定。
慕容奕点了点头,又道:“沈威将军那边怎么样了?”
一说起沈威,沈馥的表情就变得有些不自然,她白天刚把沈威将军的爱女给赶出去了呢……
不过这事儿她可不敢跟慕容奕说,只能讪讪笑道:“臣妾的叔父他……一向性子古怪,但是他一直都是效忠于殿下的,这点殿下可以放心。”
闻言,慕容奕不由地蹙眉:“孤最近听说,沈威将军因为府上三小姐重病一事,闹了不小的动静。”
沈馥瞬间会意,意思就是,沈威此人,要注意了。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皇上才能对沈威更放心,毕竟他手握兵权,若是生了反心,或者是被不轨之人利用,那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
而如今,朝堂之上,党派丛生,光是明面上的,就分为了三
大势力。
以太子和沈太师为首的这一派,就有礼部的支持,这点是毋庸置疑的,而兵部还是留下了两块硬骨头,比较难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