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揽月上前几步,单膝跪下:“给主子送葡萄。”
阴雪青正好也口渴,她摘下一颗葡萄,示意揽月:“坐吧。”
揽月把葡萄放在案上,跪坐在阴雪青身边,他见她写的文字,有些陌生,道:“这个字,似乎很复杂。”
阴雪青:“嗯,同外面的字不一样。”
秦朝至今,文字多变,越发简练,阴家随了外头,日常书面都是外头的文字,图个方便,但正式的场合,得用篆文。
她写的这些,是明日祭祖用的。
揽月小声:“真漂亮。”
阴雪青自幼写篆文,她手很稳,篆文繁复,一页下来,很像描摹的花纹。
揽月十四岁,他是三人之中,生得最讨喜的,一双眼睛如黑珍珠般明亮,五官精致,笑起来时,唇畔还有一个不深不浅的梨涡。
他呆呆地盯着叶雪青的字,目中的好奇,宛若初生的狗狗。
很可爱。
阴雪青心中郁结微散,道:“要写写看么?”
揽月回过神,小声说:“我不会。”
阴雪青侧身,将比塞到他手中:“试试。”
她手指掠过揽月的指腹,小少年面容微红,拿着笔,照着阴雪青的笔画,在另一张纸上,“画”出一个字。
阴雪青:“错了。”
她一只手绕到他身侧,半圈住他,五指也笼在他的手指之上。
相当亲昵。
秦朝时期,对女子贞洁要求并不严格,大唐更是出过女皇,世道对女子束缚少,阴家更是如此,只要傀术精湛,女子也可以纳男君。
而女子的傀伴,大部分时候,会成为男君。
阴琅便从未约束过三个傀伴与阴雪青的相处,加上阴雪青冷情,更不在乎所谓礼节,因此,这般动作,无甚越界可言。
即使如此,她不常与追风三人这般,偶有靠近,也是事出有因。
譬如,她现在在教他写篆文。
揽月却心猿意马,眼前的篆文,全成一团团模糊的东西,他轻嗅着主子身上的淡雅香气,只觉这凉丝丝的屋子,都叫人燥热起来。
下一刻,写完一个篆文,阴雪青后退一步,道:“再试试。”
揽月这才回过神,他看着二人合力写的字,面红耳赤,束手无策。
除了羞,还有愧,他根本就没留意字怎么写。
阴雪青疑惑地看着他。
揽月咬着嘴唇:“我、我……”
阴雪青道:“无妨,学不会也没关系。”
他又不用写祭文。
阴雪青想着,捻起一颗葡萄,送到唇边,揽月悄悄望她一眼,双眼湿漉漉的。
她的傀伴,有时候总滞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罢了,傻点就傻点。
她将那颗葡萄,送到他唇边:“吃吧。”
揽月眨眨眼,张开嘴唇,叼走那颗葡萄,他舌尖掠过阴雪青的指尖,立时低头,颊边鼓起一个圆圆。
真如小狗般可爱。
阴雪青用手帕擦擦手,说:“真乖。”
...
追风在屋外蹲着揽月。
他很想敲门,闯进去,揪出这小子,可是,五年来,他们也知道,主子不喜被人打扰,一日他们三人,合起来最多只能打扰她一次。
多了的话,主子会不高兴。
追风心里默数三百个数,屋门一动,他立时冲上去,把揽月往暗处拖。
揽月本是脚步虚浮,飘飘忽忽,被追风这么一扯,立时清醒过来,讨饶:“大哥轻点轻点,我耳朵要揪坏了!”
听他叫唤得可怜,追风这才松手,斜睨他:“你小子,背着我送葡萄。”
揽月无辜:“我瞧大哥给二哥包扎呢,葡萄再放久一点,就不冰了。”
“大哥你不会怪我吧?”
追风:“……”
他心里有火,但不能真发在揽月身上。
前两年,揽月被追风发觉,半夜偷偷起来洗亵裤,两人相互坦白。
他们都喜欢主子。
主子这般漂亮美好的女子,他们会同时喜欢上,也正常,他们自不会因此反目,但是,要公平相竞。
可揽月鬼机灵,像今日这般,偷偷接近主子,已有两次。
追风警告他:“事不过三,不然我真的会给你一拳。”
揽月嘻嘻笑着:“我知道啦大哥,对不住,我下次不会了。”
追风冷哼了声:“走吧,带傀儡下山。”
阴雪青做的傀儡,开灵后,能自主行动,便可送下山。
这次祭祖,须得烧七个傀儡,这些傀儡往常是阴琅做的,今年,是阴雪青接手。
她过了笄礼,当参与族中事务。
逐水受伤,就没有一起下山。
他帮他们列好傀儡,道:“你们路上小心。”
揽月:“二哥放心,好好养伤。”
路上,揽月摘一根草,咬在嘴里。
他嘀咕:“二哥真厉害啊,竟不会对主子动心。”
追风没有回答。
揽月回想方才与阴雪青的接触,他心潮微动,追问:“对啊,二哥真的不喜欢主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