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该痛惜。
他是希望陛下得偿所愿,但没想过陛下竟连子嗣都不留。叹息片刻,他想着宁大人,想着这一路看来二人间门的情慕,好像又能接受了。
德全退而求其次,“但陛下只要宁大人,也不需要后位空悬……”
李无廷听出他的意思,“朕不会封后。”
德全到底还是个小太监,想得不远。
他腆着脸疑惑:这有何不可?
李无廷就望向下方这片繁华的京城,目光落在灯火与夜幕交界的天边,“他开市井,立内阁,赴北疆,入敌营……”
“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抱负施展。”
“他的一身文绩武功,不该被掩于这一‘后位’之下。他该是立于朝堂,青史流芳——”
“朕要百年之后,无人敢书他为佞。”
德全望着帝王坚毅的侧颜,震讷了半晌,没忍住垂首潸然,“陛下啊……”
…
典礼的流程已经结束。
众臣子登楼的登楼,游市井的游市井。
一片热烈喧闹的气氛中,宁如深挤过同僚寻去了李无廷那头。
李无廷转头看见他来,肃穆的神色一变,没忍住弯了下唇。
亲卫无人阻拦,他几步就到了帝王身边。
想起刚刚万众城楼上的那一幕,以及李无廷越过众人望来的那一眼,宁如深心潮又推涌起来,“陛下…”
李无廷没说什么,只转向热闹的下方:
“来看看我们的大承。”
宁如深站在他身侧往下看去,百官相庆,民生和乐——这是他们的大承。他正动容着,又听身侧道:
“还有你的舞狮。”
“……”他目光一落。
只见拥挤的人潮中,高大威猛的男子正举着硕大的狮子头,跃然人海之间门。
宁如深咽了咽。
李无廷继续,“比起宁卿,还是差了点意思。”
“……”还没完没了了!
他不就说了个“还能舞狮”!
宁如深恼羞成怒,去捏李无廷的手。手刚一伸过去,突然就被牵住。
袖摆下的手紧紧扣住了他。
宁如深抬眼便看李无廷抿唇含笑。他心头一动,情不自禁地启唇,“朝……”
几乎是话音开口的同时。
城楼上蓦然一声钟响,眼前烟花齐放!
时刻一瞬跨过子时迎来了岁首,璀璨的烟火在夜幕中如微雨流金。在人群惊呼赞叹间门,他同李无廷十指紧握。
宁如深心跳怦然加速。
万千光华映亮了他明净的眼底。
他屏息看去,烟火在近前放出几个绚烂的大字:
『盛世清平,月朗风清』
心弦被倏然触动,一声低唤混着鼎沸的人声和烟火的乍响,落在两人之间门,“…朝君。”
·
大典结束后,帝王不纳妃的消息天下皆知。
众人震惊唏嘘之余,却也并无太大异议。
正如李无廷先前所说,百姓关心的不过是柴米油盐,富足和乐。
偶尔有几句质疑的,也都被周围人怼了回去:“陛下无后,那也是为了大承的国运!”
“有什么比咱日子过得好重要?”
乍然掀起的波澜很快就被平息。
举国上下都是一派祥和,除了一个人——
皇宫,东侧书舍中。
李无廷和宁如深坐在案前,案后的小短腿都快哭出来了,“皇兄……”
“景煜,稳重些。”李无廷说,“从今以后,除了课业以外,你还要时时去内阁听政。”
“武艺也别落下,朕会招新晋武状元来教你。”
这下李景煜就真的哭出来了:呜呜!
他耷拉的小脸像浸了水的包子,“皇兄,臣弟还太小,不是还有二皇兄?”
“你是想让大承毁于一旦吗?”
“……”哭音戛然而止。
宁如深感叹:直白的,合理的。
李无廷将课业布置了没一会儿,外面便有朝臣寻来禀奏,他起身暂离。
待人离开,宁如深有些不忍心。
他看着皱巴巴的李景煜,正想安慰开解,跟前的小短腿忽而神色一变,正经地眨眨眼:
“没事,我都理解。”
宁如深:?
李景煜认真道,“皇兄要同宁大人在一起,对不对?从前皇兄护我良多,我一直无以为报。”
“若是皇兄需要,我愿意担下苍生。”
宁如深怔然哑了哑,“那刚刚……”
“要适度卖惨,皇兄才会心软。”李景煜凑过来小声嘀咕,“不是宁大人教的吗?”
宁如深缓缓张嘴:还真是他……
李景煜又说,“我可只和宁大人说了,你不要和皇兄说。”
宁如深觑着这副天真无邪的面孔,合理怀疑他是在迷惑自己,但还是禁不住点了点头,“……行。”
小短腿便亲昵一贴:“嘻嘻。”
…
隔了会儿,李无廷回来了。
他同人布置完功课,就和宁如深一道离开。
这会儿天色还早,又还是在节假期间门,两人便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