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交代的,该沟通的,大致都交代妥当了,唯唯独独,就是这银子还没谈!
沈白桥赶紧把人拉住:“老先生做铁匠的,也是靠这个手艺吃饭!您开口说个价,我好给您拿银子去!”
老铁匠听闻,愣了一下,随即他扭头看了看站在旁边的陆沉舟,几乎要笑了出来——倘若不是有陆将军出山,一个田庄子的小地主,可别想把他给请动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陆大将军费心费力的把他请来,一切开销自然要算在他的头上的。
“定金?这倒不必了,娘子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小老儿还有些活儿在手上。,这就告辞了,娘子只管在家中等着消息吧!”
老铁匠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沈白桥,这位娘子,看起来,对陆大将军似乎并不寻常。
“那我送送您!我去去就回!”
前面这句话是陆沉舟说给老铁匠听的,后面这句话是给沈白桥的。
“那就走吧!也不知道家里那帮小子,把活做的怎么样了!”
老铁匠对着两只手就往外去,陆沉舟要送他出村,便走在他的身侧。
沈白桥眨了眨眼,她是有些年头没见过,这么有风范的匠人了。
而陆沉
舟与老铁匠两人刚出了田庄子,身为老人的老铁匠便开了口:“将军啊,庄子里的那位娘子,你待她似乎有些不同。”
“有何不同的?将军府一脉,我向来一视同仁。”
陆沉舟嘴硬归嘴硬,但脸上还是起了一丝红霞。
这世上的真话本就不多,一位男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的对白。
老铁匠看穿了他的倔强,调笑起来:“当真是这样?恐怕不是吧!那位娘子,不像是咱们将军府一脉的人,倒像是将军的心上人!”
心上人这三个字!
让陆沉舟羞红了脸,他都不敢看老铁匠。
然而老铁匠是过来人,这将军大人越是不说话,脸色越是羞红,那就说明,自己的猜测越是正确。
将军府一脉的大将军,那是出了名的没有女人缘,他本人也对这些情情爱爱敬而远之,名义上就只有一个大娘子,还是想要他的命,要将军府一脉,所有人脑袋的大娘子。
可如今,陆沉舟非但拉上将军府的人,去给一个小女子做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还像个大姑娘似的,动不动就把脸蛋羞红。
“将军大人不说的话,那我只好回去问问那位娘子了!”
老铁匠还很会捉弄人,迈开
腿,作势就要往田庄子里去,是个要当面问清楚的架势。
陆沉舟吓得赶紧拉住他:“欧阳老先生,您一大把年纪了,怎的,尽拿我这小辈欺负!”
老铁匠仗着辈分,他与将军府一脉的交情得从陆将军的爹爹,那一辈算起,所以并不是很怕着陆大将军。
“将军大人,你既把我看作长辈,小老儿关切关切侄儿,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至于大人把牙关咬紧了,不肯多讲,那也只能去问问刚刚那位娘子了。”
老铁匠脸上的笑容堪称是狡诈了。
不说行啊,那她就舍着老脸,自个去问。
眼见着瞒是瞒不过去了,又不能一味的糊弄对方。
陆沉舟咳嗽了一声,迅速的把脸撇过去,小声的说道:“她是我夫人!其余的无可奉告!老先生就莫要追问到底了。”
夫人?
这一眼没看住,这小子都找了个夫人!还算他脑子开了窍,出息了!
老铁匠对于这个答复,还算满意:“那下次再见,我便改了称呼!至于小老儿多几句嘴,您莫要放在心上!”
陆沉舟赶紧摇头:“还是照旧唤她沈娘子罢!”
他是单方面,称小娘们是他夫人——可小娘们到现在也
没说,两个人要不要在一块,于是陆沉舟有些不自信,不敢让老铁匠乱叫,若是小娘们儿,不喜这个身份,那可就不妙了。
“将军大人的吩咐,小老儿自然是要照办的!”
老铁匠像是看穿了将军大人那一点小心思,笑而不语起来。
而陆沉舟咳嗽一声,又恢复了常态:“松州如今的情形如何了?”
没错,老铁匠之前就是位儿,让他一封书信请出山的人。
草原上的犬戎蛮子打下了南省,又一路北上,去了比南省更加繁华的松州,那里,虽比不得有着四通八达水路航运的南省,却也是个天府之地,鱼米之乡,每年能产出无数的谷稻。
把松州丢了,只怕云阙国并非只没有蔗糖吃,而是要缺粮了。
老铁匠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将军,情形实在不容乐观,犬戎蛮子兵临城下,城中军民皆是人心慌慌啊。”
“松州绝不能丢!若丢了,且不说松州有多少百姓也成为流民。更加紧要的是,毁了松州此处天府之地,鱼米之乡,南方必然是饿殍遍地,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陆沉舟蹙着眉,脸色实在不好看。
大端朝虽是地大物博,可土地并非是说丢就丢,南省一丢,
成了犬戎蛮子的天下,水路航运顿时瘫痪了一半,本地百姓做了流民不说,云阙好些买卖铺户也都跟着关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