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桥吸了一口冷气:“瞧他的模样,就是昨天那个小子,他怎么找上门了?可不是要来寻仇的!”
陆沉舟眼中也渐渐生出了几分杀意。
倘若这小子当真是领着那些流民上门来寻衅滋事,那今日,陆沉舟也就不仅仅是给他们一点教训了。
然而孙小幺的来路,并非像沈白桥想的那样。
他这个小流民,并没有带来大流民。
他看着陆沉舟,两只眼睛亮晶晶的:“这位老爷,我是来道谢的!昨儿被你打趴下的那三个是我的同村,他们原本是饶不了我的,您从天而降,把他们全打趴下了,回去之后这三位叔叔,连门都不敢出,更别提收拾我了!”
此话一出,沈白桥几乎是错愕了。
早起的鸟儿,大早上的没找到食儿?
却来了个要登门道谢的小流民。
沈白桥伸手将孙小幺拨开,伸长脖子看了看客栈周围的道路,冷冷清清的,亦不像是有埋伏的样子。
这下,该沈白桥摸不着头脑了:“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
孙小幺倒还算是坦诚:“我昨儿跟了你们一路了!回去跟我阿妈一讲,我阿妈也
让我当面道谢。”
他们孙家人虽说做了流民,可却是打心底眼里,觉得打家劫舍的事情不对,也并没有觉得,清河县城人,出这些粮食是天经地义。
可孙家阿妈不敢多说——家里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村人用不光彩的手段拿来。况且人饿昏了头,是顾不上讲礼仪廉耻的。
孙小幺却很大声的说出了口,这几乎成了村里的异类,大人们虽不计较,却觉得不舒服——抢来的粮食,他吃也吃了,还要大意凛然的,去指责别人不光彩。
更离谱的是,他的三位叔叔打算再去董地主家,走上一遭,弄几个小钱花花,他却不识好歹的,要去阻拦,挨打,那是显而易见。
孙小幺不是个聪明的孩子,真正聪明的人,这该一边享受着抱团打家劫舍的好处,一边又清醒的独善其身。
“登门道谢?大可不必了,你且原路返回,回去之后也莫跟人提起我,也算是还了这一恩!”
陆沉舟神色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自己出手,竟然无意间还救了一个。
“这……”
孙小幺站在门口还是不肯走,他觉得找上门来,登门道谢,似乎也不是这么个章
程。
而陆沉舟见他不肯走,又开了口:“你一没有钱财,二没有立锥之地,如何用它法答谢我?还是原话照做,两清得了,毕竟昨日,我也并未打算行侠仗义。”
孙小幺听后,也就无话可说了。
他吃的喝的,大多都是别人施舍的,又能拿甚么去酬谢别人?
倒不如乖乖的听话,只当此事没有发生,做个两清算了。
而沈白桥看看陆沉舟,又望望的小流民,把话扯回了正题上:“既然此事做了结,那咱们还是去,忙正经的事去罢!李老头,你是地头蛇,咱们这就去别的大户家,早日将手里的东西兜售出去。”
一听到这话,孙小幺又抬了头:“这位大姐姐,你们是来县城卖货的吗,我在县城也算是认识些人,说不定能帮上你们……”
知恩图报,他就是想帮上一点忙。
县城里的大娘大爷施舍给他剩饭,他会替人家挑水洗菜。
陆沉舟虽说是无意之举,可也算是解了他的难。
那自然而然,也要尽力去报答。
作为地头蛇的李老头很不开心:“我土生土长的清河县人,有我带路就足够了,你一个小流
民来裹什么乱!”
而孙小幺乃是一脸真诚:“我是来登门道谢的,倘若能帮上你们,自然就更好了!”
陆沉舟指了指沈白桥:“你帮她,便是帮我。”
沈白桥几乎是哭笑不得了:“你能帮上我什么忙。”
她还没指望着自己的买卖,要靠着一个食不果腹的小流民。
孙小幺提出了帮忙:“我可以帮你们吆喝……做一些小活还是行的。”
沈白桥好笑的一摇头:“我来县城,不过是想把手里多余的粮食,以及猎获的野猪肉兜售出去,可眼下街上冷冷清清的,你帮我吆喝又有甚么用呢?”
而孙小幺想了想,道:“无需我吆喝的话,那我就找人来买你的粮食和肉,大姐姐你在这等着,我说到做到!”
他说完扭头就走,朝着一条小巷而去,不一会儿就没了人影。
沈白桥笑了笑,心说一个小流民自身都难保了,哪里还能找到人来买她的东西呢?
可接下来,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沈白桥并没有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
当三人要自去找买卖的时候,孙小幺已经带人回来了,并且是带了一群人。
男女老少都有,看打扮,就是清河县城里普普通通的升斗小民,论穿着论打扮都不引人注目。
“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白桥开始发愣,这小流民跑开一趟,怎么带了那么多人回来?
“大姐姐,我给你找了买主儿!他们都是来买你的粮食菜肉的!”
孙小幺用轻轻脆脆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