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城,在去过大地方的人眼中,不过就是个穷乡僻壤。
一个县城里,就只有这么一条大街,其余的全都是小巷子与小路,如何能称得好?
好在县城不算很大,也不至于让林表妹找不着道。
可到了县城,林表妹却有些傻眼。
大街两旁的商铺,无论是绣庄绸缎庄,还是糕点铺的统一的都闭门谢了客。
连摆摊的都少有,再仔细一看,桌面上摆着的东西只有些玩意儿,能吃的,却连见都见不着。
行人也是少的可怜,就算偶尔有一个,那也是行色匆匆,一脸的惊慌。
“好端端的一个县城,咋连做生意的都没有了?”
林表妹不禁发出疑问。
她不知,自从来自小林庄的的父老乡亲们,一通哄抢了老张家的粮铺,又于昨个儿夜晚时分,把本本分分的董地主一家,破门抢了个精光。
清河县城的人,那是人人自危。
生怕大门敞开着,突然就窜进一群,脏兮兮,饿的眼珠子发蓝的流民,再把自家给抢了。
生涯不复旧桑田,瓦釜荆篮止道边。
日暮榆园拾青荚,可怜无数沈郎钱。
这群
无家可归,还要饿肚子的流民很可怜,可无辜的董地主和老张家,作为平头百姓,他们更可怜!
“城里连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我那二叔人在哪!”
林表妹是从宝河村腿着过来的——还算她走得快,半道上还遇着牛车载了一截,所以才用去了三个时辰。
不过,这时天色也不算早了,在田庄里都该吃晌午饭了。
林表妹的腹中有些饥饿,于是解下小包裹,一边走一边从包袱里掏出一个棒子面窝头,一口一口的咬着吃。
而此时,道路的另一头,冒出了个半大不小的男娃儿。
头发乱蓬蓬的,手和脸都发黑,身上穿着破布片,用草绳系着腰,一双脚是赤着的,形象类似于要饭的乞儿。
他不远不近的跟在一旁,因为有日子没见干粮了,所以垂涎三尺。
林表妹咬一口窝头,他就吞一下口水。
越看越馋,越看越饿,最后他直接冲上去,伸出一双手,真抢了!
“救命啊,抢人啊!”
林表妹吓得失声尖叫,扔下手中的窝头就往边上跑,她以为,自己这个大姑娘,行走在街上是遇着了,人贩子了!
然而,她喊归喊,
清河县城被流民闹得人心慌慌,此时街上连个人影都难见,有谁能来救她呢?
而那个乞儿没有来抓值钱的她。
而是去扑向了地上的那半块窝头,生怕有人跟她抢似的,两只手往地上一捞,然后就往嘴里塞。
林表妹见对方感兴趣的是窝头,而不是自己也就停下了逃命的步伐,大着胆子,嘀嘀咕咕的骂道:“哪来的小叫花子?真吓我一跳!放在平日里,我非把你打开花了不可!”
那小叫花子似乎是听见了林表妹的抱怨,猛的一抬头:“你骂我啥呢!”
这一下子,林表妹看到了他的脸。
这人很眼熟,长得和村里的老邻居,孙二狗家的儿子,孙小幺很像!
她指着对方出了声:“你你是不是那个,老孙家的儿子!孙小幺!”
此话一出,小叫花子眼中起了几分疑惑,他盯着林表妹把对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个遍。
林表妹身上穿的是,一身干净的碧水绿细棉布衣服——李氏给沈白桥做的,她还没穿上身,就拿给了林表妹。
而林表妹本人,细眉小眼杨柳腰,年岁不大,约莫十八九岁,脑门两边溜着头发,也没梳起来,那就是没嫁过人
了。
这不就是,村里林二叔的侄女,林大哥家没有出门的闺女吗!
“诶!你是林家的大姐儿!你不是在村里没逃出来吗?怎么还活在人世上?”
对方惊呼起来,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不过见到,林表妹还存活于人世,作为从前的老邻居,他欣喜大于惊讶。
“还真是你呀,孙小幺!看你这副模样,我刚刚都没认出来!”
林表妹看到熟人,也很欢喜。
只不过对方的模样,让她很奇怪:“你咋成了这副模样?你爹你娘呢?特别是他们出了事,你一人流落到清河县里讨生活!”
老孙家在村里的条件不算很差,有地有房的,怎么家里的儿子沦落成这副模样?脏兮兮,臭烘烘,活像街边要饭的花子。
身在宝河村的林表妹并不知道,她一整个村子里的父老乡亲,都成了人见人恨的流民。
“唉!林姐,我们满村子里的人都逃出来了,可村子被毁了,大家都无处可去,一路要着饭到了这清河县,饥一顿饱一顿的!村里以前的大户,就是老范家,那样子,比我好不到哪去!”
孙小幺说着,伸手系了系腰间的草绳。
“照你这么说
,村里人眼下都在一块?那我二叔,他们一家六口,也都好好的吧?”
得知了村里人都在清河县,林表妹随即问起了他的二叔,以及他一家六口。
“林二叔啊,他好着呢!就是没饭吃,杨二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