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宝河村到京城,就算人少走的快,也需要半个月的路程。
姜婆子一路风尘仆仆的,连歇都不敢歇,到了京城,就直奔将军府,往宋大娘子的院子里去复命。
女使坐在廊下的书桌上,正在打着算盘,一些零零碎碎的小账目,都是由她收拾了之后,再呈给大娘子过目的。
“我把宋妈妈带回来了!”
姜婆子上气不接下气的,来到了女史面前。
蓬头垢面的,一身风尘,跟着她来的还有两个随行的汉子,他们二人押着的正是宋妈妈。
女使抬头瞧了一眼,问道:“大娘子交代的事情都办妥了?”
姜婆子点点头:“都办妥了!”
“且候着,我进去通传!”
女使随即进入了屋中,不过沏个茶的功夫,她又走了出来,让姜婆子带着人进去。
此时春暖花开的时节已经过去了,即将入夏,宋大娘子已经换上了轻薄的绸子褙子,她手上捧着一卷书,正是孙子兵法。
见人进来了,大娘子略略的一抬眼皮:“这一趟可算是辛苦你了!且到一边等着,我先问了宋妈妈,再与你讲话。”
姜婆子按吩咐退到一边。
宋妈妈则是抖得如若筛糠,她都不敢看大娘子。
“你可知罪?”
上座的宋大娘子开了口,语气淡淡的。
“我我……大娘子,你听我解释啊!”
宋妈妈可算抬了头,只不过一张嘴就是在求饶,她还抱着一丝希望,想着大娘子,看在自己是陪房过来的,饶过她这回,留条命下来!
大娘子烦得直皱眉毛:“闭嘴!真是蠢人办蠢事!”
她将手中的书卷放下,眉眼凌厉起来,显然已经动了怒——“我派你到宝河村是让你去当眼线,守株待兔,盯着沈小娘和那个小崽子就行了!反正人在那,陆沉舟不见得摞着这娘俩不管!可你呢,却来了个打草惊蛇,把人抓起来不说,严刑拷打之下,却害我中了计!”
宋妈妈再次发抖,她跪在地上磕起了响头:“我我本意不是如此的呀!大娘子,就看在我是您从娘家里面带出来的人,你就饶了我这回她,我准保以后不犯错!”
大娘子一听这话,怒极反笑:“你还跟我讨价还价?怎么当真这是菜市,拖下去!”
宋妈妈懵了一下,没听明白大娘子的意思。
拖下去?
这是要重轻发落,还是从重处罚呀!
瞧宋大娘子的脸色,她也不像是要轻易放过自己的模样。
可自己是大娘子的娘家
人,陪房带过来的,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吧!
宋妈妈在心中自己安慰起自己。
而女使作为大娘子的心腹,她冷笑了一下,把话说明白了:“拖下去,直接打死了,埋在后院里种荷花!至于宋妈妈的家人,找个人牙子全部卖了,若是敢反抗,也一道打死!”
此话一出,宋妈妈脸都白了,看来这次她是在劫难逃了。
可自己在将军府中的家人,他们何错之有!
“大娘子就算饶不了我!可我那一家老小,他们一直在将军府里,本本分分的做事,与他们无关啊……”
宋妈妈匍匐在地上,已经落了满脸的泪花。
“宋妈妈,你自作主张,害大娘子下不来台!你的家人自然也要连坐!”
女史瞥了她一眼,眼色冰冷冷的。
奴才下人的命不算命,卖身于将军府,入了贱籍,若是不得主子的喜欢,那只能算是会说话的畜生。
“拉下去,让我耳根子清静清静!”
宋大娘子再次开了口,只不过,她是不耐烦下人的聒噪。
宋妈妈被带下去了,她整个人都瘫了,满脸写着绝望。
而宋代娘子处置完宋妈妈之后,她对着角落里的姜婆子一招手:“你过来,交代你的另一桩事做好了
没有?”
“沈小娘已将地钱全部缴清,还请大娘子过目!”
姜婆子忙不迭地从袖中,掏出来那条小口袋,里面装着的,正是沈白桥凑齐的一百两地钱!
女使将银子用托盘呈了上去。
将军府实打实的高门大户,㡳下人随随便便的一笔孝敬,也不止这么个数。更别提那些田产,亩租,以及铺子生意所带来的收入了。
宋大娘子并不将这一百两银子放入眼中,她随便的拿起锭银子,蔑笑起来:“我真是小瞧那沈小娘,本以为把她打发到宝河村那样的穷乡僻壤,她就自生自灭了,没成想,还掏得出银子来。”
“还有这,也是沈小娘给的!”
姜婆子又把那十颗银瓜子呈了上去。
大娘子治家一向严谨,她是真不敢有所隐瞒。
别的不说,宋妈妈就是现成的例子,自己被种了荷花不说。家人也被连累,成了奴籍,却再也入不了将军府的大门,下场何其凄惨!
“她还给你额外的孝敬,看来在那宝河村,她的日子过得也算不错。”
大娘子脸色不阴不晴的,随即,她对着姜婆子挥挥手:“既然是给你打赏,你就拿着吧!行了,你将这两桩事办的都不错,回头去账房领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