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海宴就算再东倒西歪,也仍是东陵唯一的异性郡主。
哪怕她未婚先孕,哪怕她名声受损,只要她愿意,甚至现在她就可以回京都去,摇身一变成为准太子妃。
她是被敦亲王用偏爱和宠溺浇灌,精心呵护着养大的。
她不缺钱,也不缺爱。
所以穿过的衣服她不会再穿。
掺了算计图谋的爱和失去后才明白的悔恨,她也不会稀罕。
她的所有都很纯粹。
爱是,恨也是。
封景毓之前只觉得程海宴是高傲的——因为她的身份,因为她背后的敦亲王府,也因为她是皇上唯一亲封的郡主。
可如今封景毓才明白过来,比起高傲,程海宴更多的是清醒理智。
刻进了骨子里。
所以,封景毓摩挲着面前的茶盏,沉默很久也没有再替封景倾说一句话。
但这样,程海宴反倒感觉哪里不太舒服了,于是她就嘿嘿笑起来问:“王爷怎么不说话了呢?我以为你还得再帮他说几车好话才完呢。”
这个“他”是谁,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本王为何要帮他说话?”封景毓淡笑道:“本王虽是他的兄长,但说到底,你也是从小就围绕在本王身边喊本王懿哥哥的妹妹。”
懿哥哥……
嘶。
“别提懿哥哥了。”程海宴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那不是故意那么喊的吗?毕竟我若是不对你“情根深种非你不可”的话,再不嫁给太子就太不像话
了。”
所以那只是她拉来的挡箭牌!
不能算黑历史!
封景毓倒是也不生气,毕竟他早就知道程海宴是在演戏。
“我知道。”无奈喟叹了声,俨然真像是兄长在替自己的妹妹操心打算:
“所以今天之所以说这些,其实也并不是想替他做说客,只是不想看你们二人留有什么遗憾,不过如今既然你已经喜欢上了新的风景,过去的花也的确不必再过多执着。”
程海宴心中微暖,不由得垂眼,轻轻地笑了起来。
谁会迷恋过去的花呢?
反正她不会。
北歌王宫里的人的确都很听话,相渝说了不许任何人进来,所以这都从白天到深更半夜了,还是没一个人敢来打扰
。
谧夜静沉。
苏晗烟等得百无聊赖,肚子也开始咕噜噜地叫。
她便把案牍上摆放着的所有点心水果都给吃了,甚至连茶水都没放过,才终于打了个饱嗝。
吃饱了就也开始隐隐犯困,苏晗烟便撑着脑袋坐在旁边假寐休息,同时在脑海里快速地将这件事过了一遍。
还是有什么事没搞懂。
好像还有一层雾。
苏晗烟这般想着想着,竟然还从假寐状态真的睡着了。
梦里又是云雾。
她站在云中。
往下看,是波浪翻滚的海。
抬头看,就是湛蓝通透的天。
苏晗烟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干脆直接就盘腿坐下了,对着云雾问:“不是说我
们并非同类吗,那你这次又屈尊降贵地进我的梦里,是想干什么?”
“……”
苏晗烟没得到回应,就挑眉喊:“嗯?绘梨?”
“……”
这个名字喊出来后虽然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是苏晗烟余光却瞥到下面的海浪翻滚出了阵很大的浪花。
足足有数分钟之久,海面才终于又渐渐趋于平静。
很久。
云层里才终于传来绘梨特有的声音,仍然是淡然平静的:“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我这个名字了。”
“其实我也不想直接称呼你的名字,但我是真的不想叫你外祖母。”苏晗烟就笑了笑:“所以就只能冒犯了——你很介意吗?”
“……”
“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