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在前一天的话,苏晗烟听到这句话必定是毫不犹豫就会给出肯定的答案。
国王当然爱中贵人。
他为了中贵人性情大变,还一改北歌习俗而修建高楼,最后还不惜花费重金引来了鲛人海域的水,只为了暂时缓解中贵人的思乡之情,聊表寸心。
甚至于中贵人神秘失踪后,他就再也不曾召过别的女人,整日待在王宫里处理朝政,稍微清闲了点后便开始日夜思念中贵人,就算时隔了五十多年没曾再见过中贵人的脸,他也能在第一次看到苏晗烟的时候,就情绪失控地当场湿了眼眶。
国王怎么会不爱中贵人?
中贵人是他的白月光,亦是他的朱砂痣。
是他的不可得。
是他的此生最爱。
……
可是,在亲眼看到这座传闻闹鬼而被封禁多年的冷宫里的摆设装潢时,那份震撼感却让苏晗烟难得的陷入了短暂的迷茫和困惑中。
国王他真的特别厌恶自己的王后吗?
如果厌恶,为什么吃穿用度却这么豪华?甚至于这都明显已经比他所居住的地方还要豪华奢繁了。
苏晗烟想不明白了,“会不会是王后的母族家境优渥,这里的摆设之所以这般豪华其实并不是国王的嘱咐,而是她母家的手笔?”
“她在没做北歌王后之前,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采诗官。”封景毓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解释道。
“采诗官?听起来好像是个奇怪的官职。”苏晗烟不太明白,“是做什么的?”
“北歌和东陵习俗不同,东陵三天就要上一次朝,百官则需要将民生万事仔细谨慎地汇报皇上。而北歌不同,北歌人天生就热爱散漫自由,他们不必三日上朝或日日请安拜见,只有在发生重要大事时,朝臣才会求见国王,而平常的民生万事则需要采诗官去探查。”
“采诗官们巡游各地,采集民间歌谣,借此来体察民俗风情和政治得失。”
“毕竟……”封景毓稍顿了下,像是有些无奈,“毕竟帝王之家有许多决策,百姓是不敢有意见上诉的,但是他们敢于将这些事都撰写进歌谣里,借此让采诗官们进献给
国王。”
对于这个神秘又美好的官职解释,苏晗烟听得似懂非懂,但她却敏锐地从里面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王后曾经是个采诗官,并且她还记载歌谣?所以……所以这座冷宫里半夜就算传来有人唱歌的人,也能解释得通。”
“嗯。”
苏晗烟这才将一些心底的疑惑给解开。
但——
“采诗官应该是特别神圣的职位吧,能做采诗官的人是不是都很有钱?”
“恰恰相反。”封景毓耐心解释着,“做采诗官则每年都得在陌生的所在颠沛流离永不停息,他们风吹日晒,活得是很辛苦的,所以一般做采诗官的人都是贱奴贱籍,只因为他们做了三年
采诗官就能脱离贱奴身份,变得和常人无异,所以饶是采诗官的工作十分艰辛,还是很多人哪怕挤破了头也想做。”
原来是这样。
啧。
果然,浪漫都毫无疑问地会跟辛苦挂上勾的。
这里又没有车马和电驴,采诗官们需要用脚来丈量每一方土地,需要用笔记载每一首歌谣。
怎会不辛苦呢。
“可是身份卑微的采诗官,到底是怎么回事会突然就摇身一变成了北歌的王后?”苏晗烟又开始陷入怪圈,“北歌人难道都只讲究浪漫,而不去讲究所谓门当户对的吗?”
封景毓像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沉默很久。
才道:“可能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