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趁着夜半三更,万籁俱静之时,暗卫悄无声息地从房梁上翻下来,举着一本厚厚的类似账簿一样的东西,将其放在了正挑灯照顾那棵紫藤萝花树的封景岚的眼前。
“账簿。”
雪还没有完全融化干净,夜深时分,天寒地冻,潮湿的地面都像是结了冰。
土地都是硬梆梆的。
而紫藤萝花树如今犹如枯木,斜倚在架子上。
披着披风,长发如瀑的封景岚轻轻拨弄着枯木,眼神散漫:“懿王府的账簿吗?”
“是。”
他这才伸手将账簿接了过来。
封景岚也做过生意,更是曾接手过十八春,且亲力亲为打理了近三载光阴,这普通的
账簿所记载的东西自然逃不了他的法眼。
账簿上所做的出入项目确实毫无巨细。
但如果认真观察就能发现其中的金额过于庞大,甚至堪称触目惊心。
“懿王府十月份花销总额为一万两?”封景岚意味不明地勾唇嗤笑了两声,“还真是敢编造,那时候懿王和懿王妃都不曾在懿王府里,就凭借那个四岁的小杂种一个人,就能花销真金白银整整一万两?你倒是敢编,但是有没有想过这账簿上记载的东西,谁会相信,谁敢相信!?”
说到最后,封景岚怒上心头,竟是猛地将账簿狠狠砸向了暗卫的脸。
哗啦一声。
账簿落地。
暗卫急忙跪下请罪:“属下有罪,殿下息怒
。这一万两自有其他用处,毕竟属下安给懿王的罪是招兵买马,意图谋反。”
封景岚神色稍顿。
一个月一万两若是只用来招兵买马,确实就显得很是稀疏平常。
只是——
懿王谋反?
嗤。
皇帝的心都恨不得从皇宫偏到了懿王府里去,这些年皇帝究竟有多少次曾暗中明里都动过废除他另立封景毓为太子的念头,封景岚甚至都不敢深想。
封景岚日日担惊受怕。
殚精竭虑。
步步为营。
他平常甚至在皇帝面前大气都不敢喘,在外面也不得不伪装出一幅温和儒雅的表象,用来蒙蔽朝臣百姓、用来安抚皇帝、用来告诉皇后他还有用所以绝
对不能就此被废。
他就在这种环境下,提心吊胆着活了近乎十八年。
皇帝这般偏心,封景岚甚至相信,就算是封景毓真的在暗处招兵买马意图谋反,皇帝不仅不会雷霆大怒,还会当即将皇位拱手相让,甚至还不允许史书有只言片语会记载封景毓谋逆谋反。
毕竟皇帝那么喜欢封景毓。
所以这谋反的罪名——
“没有用。”封景岚神态状若云淡风轻,但微垂的眼眸里翻涌着的晦暗恨意还是多少暴露了他内心的不甘和愤慨,“懿王就算真的谋反,皇上也不会处罚他,更不可能会相信。”
暗卫稍顿了片刻:“那殿下是想……”
“那本宫就把诸事做绝。”封景岚轻飘飘
地应着,眼尾微扬,笑意嘲弄倨傲,“让这件事彻底死无对证。”
死无对证?
暗卫有些听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懿王和懿王妃,现在都还在月城吗?”突然间,封景岚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探子来信,几天前,懿王和懿王妃已经被北歌王室的禁卫军接进了北歌。”
哦?
他们的速度倒是还挺快。
“那就让探子在北歌王宫外等着他们的尸体,不出所料应该就这两天。”封景岚勾起唇角,闲适淡淡道,“等见到了他们两人的尸体,这本账簿当即就要被送到皇上面前。本宫倒是想要看看,等到了那时候,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能替自己洗清冤屈和浑身脏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