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老夫人这段话,就像是一支锐利长箭,穿云破空裂石而来,沉重一击狠狠砸中了他的心口。
项无月睫毛剧烈地颤抖着。
缄默许久。
才沙哑着嗓音试探性开口,虽是疑问句,语气却十分的坚定:“奶奶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
……
而与此同时。
刚刚火急火燎跑过来准备跟项老夫人和项无月说明实情的苏晗烟,听此时,猛地顿住了脚步。
她跑的很快,那大夫年岁已高,早就被她甩在了身后。
院子里虽有下人在不住穿梭,但见她静默地站在门口,还以为她是在等大少爷出来,所以几乎也没人察觉异样。
……
屋
里。
项老夫人神色似有僵凝,却很快就又清了清喉咙,想着翻着这话题时又对上项无月眼里的坚定,心里一咯噔,却还是嘴应哼道:“什么真实身份?身份而已又有什么要紧?只要她能保证真心对你,且也是完璧之身,那我就什么都能不介意。”
“我虽然年岁大了,但我也是开明开朗的人。你之前喜欢江琼枝,我虽看不上她那孤僻清傲的脾性却也从不曾在背地里苛待过她,就结果呢——她却在跟你的婚期前,跟追月那个娼,妇之子私奔离开!她干出那种没脸面的事,我不剥了她的皮就已经够仁慈了,又怎么可能还允许她再次踏进我项家的门?”
在外偷听的苏晗烟听此,终于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回事?
难道她真不是江琼枝?
项无月声音沙哑却很凝重:“我知道奶奶你不喜欢琼枝,但我们之间存在于许多你并不知道的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不就是你盲目又固执地喜欢她,但她不喜欢你吗?”项老夫人显然对这结论嗤之以鼻,“无月,你是我养大的,我了解你,其实你根本不喜欢江琼枝,你只是习惯了她在你身边多年的陪伴而已,只要别人陪你的时间也足够的多,那么你就轻易也能重新喜欢上其他人。”
对于这个说法,苏晗烟居然还诡异地觉得这说法绝对能站的住脚。
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
又有谁能真的从一而终一往情深?
但这回,项无
月的语气却仍然固执,苏晗烟即便如今看不到他的脸,脑海里居然也诡异地浮现出他眉峰微蹙、眸色坚定的神情。
“不是的。”他说,“陪伴谁都可以,爱却只能是她。”
“……”
听到这句话,苏晗烟默默垂下眼睫,心底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仓促感。
她仰头看向云舒云卷的天空。
有些艰难地用力呼吸着。
心痛。
莫名却又尖锐的疼痛。
她无法缓解更无法压抑住,唯一能做的只有拼命按着刺痛的心口位置,费力而又艰难地大口呼吸着。
而这时,春谷恰巧从远处环顾而来,见状蹙眉走上前,“你怎么了?”
苏晗烟这才如梦初
醒似的,猛地抬脚就走,春谷有些莫名却也没有深究,很快项无月就匆匆驱动轮椅出来,看向他的眼神惊疑不定:“你方才在跟谁说话?”
“琼枝姑娘。”
……
苏晗烟搞不懂也想不明白。
项老夫人和项无月肯定了她不是江琼枝,可她如果不是,那她会是谁呢?
追月又为什么要跟她说她就是江琼枝?
她是谁?
梦里那个看不清的脸又到底是谁?
苏晗烟提着这么一口气不知所谓地乱跑,最后竟一路顺遂地来到了另一处偏僻的庭院。
庭院中心也有一棵琼花树。
花树已经没有花了。
枯黄树叶,迎风飒飒。
“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