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已深秋,夜深露重,王爷您注意早点休息。”
急匆匆说完,苏晗烟像是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情绪激动崩溃似的,逃跑般地转身匆匆回了车内。
封景毓变了脸色,下意识起身想追她,但没两步又生生停住了脚步。
他愁眉紧锁,一时间有些踌躇。
她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劲?
车夫睁着茫然困惑的眼睛,左右端详,沉吟许久,到底是忍不住好奇了:“王爷,您和王妃这是吵架了吗?”
封景毓重新落座,他添了几根柴,猛然窜起的火苗一下模糊了他眸底的神色,“没有。”
“小人家中也是有夫人的。”车夫却还在努力笑着,想开解一二,
“我和我夫人成婚二十载,孕育了一儿一,女,我也摸索出来了规律,那就是夫人生气的时候最好能顺着纵着,否则她若是真条理清晰地跟我翻起旧账来,那就是我即将要大祸临头的时候了。”
车夫王婆卖瓜一类的话,封景毓听了也没任何不耐,他甚至还能轻轻挑眉,神色倨傲地吐出一个评价来:“你惧内?”
“惧啊。”车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夫人平常真的很能跟我闹脾气啦,我平常若是忘记了她嘱咐给我的事,或是做了什么她不开心的事,她能骂我三天。而平常就算我没做错事情,她有时候心情不好也会时不时地骂我两句。”
可说这些的时候,车夫脸上并没有任何窘迫神色
,反而还带了几分诡异的沾沾自喜。
封景毓莫名有种惺惺相惜感:“本王的王妃也经常耍脾气。”
“那王妃耍小脾气的时候,王爷生气吗?”
生气吗?
封景毓扪心自问。
应该不的。
他只是不喜欢苏晗烟把过多关,注都留给别人。
他可以为了得到苏晗烟的谅解而心甘情愿地纵容她宠溺她,却不能看到她在别的男人身边嘘寒问暖,留给他的却只有不情不愿。
“嘿嘿,我也不生气。”甚至于车夫还特别的理直气壮,“我夫人人很好,我知道她特别爱我,她偶尔冲我发脾气,是想我也去像她爱我那样的去爱她。”
这话落在封景
毓耳畔,像是一记平地惊雷。
他为什么要固执地跟她闹脾气呢?
一是想要得到她的关,注和柔顺,二则是也想要试探自己在她心目中究竟占重多少。
所以苏晗烟在不愿意跟他道歉,还说他心思卑劣的时候,他才会那么伤心又难过——因为他自诩已经给了苏晗烟十成十的爱意,可苏晗烟给他的,却好像还不足十中之五。
人果然都是十分贪心的。
原本他得到一分都该欢天喜地了,如今自己都得到五分了却还觉得心有不甘在跟她耍脾气。
可是……
封景毓微微收紧了拳,盯着不住跳跃的火舌出神。
他心乱如麻,晚间辗转难眠,到底还是回
了马车,他觉得苏晗烟方才定然是进了更温暖舒适的手镯空间,可掀开车帘才看到她抱着薄薄的被褥蜷缩在角落里睡着了。
看着她眼睫轻垂、神色恬静的睡颜,封景毓的心瞬间就柔软了,这一刻似乎什么呕气都不存在,他只想将她拥抱在怀里。
可这时,苏晗烟突然恶狠狠地、用明显哭过了的嗡声哼着说:“等老娘回去就休了封景毓那个狗男人!”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离了他,我还能活不成了吗?”
封景毓脸色铁青,还没等再次按住苏晗烟的鼻子把她给憋醒的时候,却见苏晗烟情绪突然就崩了:
“呜呜呜,我是废物,我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