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晗烟眼圈也满是殷红,眼尾缓缓攀出几抹怨毒。
“你父亲的官职,还有你离家的满门荣光,都是我外祖父的声誉,还有那么多被你父亲污蔑成叛臣贼子的英烈前辈的命,一点一点换来的。你身上的金钗罗裙,都是用他们的血来染就的,你怎么敢说离家满门无辜——”
苏晗烟越说越激动,甚至于最后她都恨不得冲过去恨恨的揍离泽良一顿!
他怎么敢!
那么多英烈先辈的命和声誉,他怎么敢就那么轻飘飘的弃如敝履?
她又不受控制地想起江清誉今天冲到富华楼时,死死掐住项无月脖颈时的场景。
他眼睛里那么多的恨,随即,又变成了那么多的迷茫惶惑。
随即。
腰身缠着的,他亲手为他那些老朋友所做的金元宝和纸钱,就随着冷风,飘飘洒洒,漫天飞舞。
随即,却又被雨水狠狠砸回地面。
像是一只姣好温柔的蝴蝶,飞到半空,却被一根钢钉狠狠钉进地里。
它的梦想声誉悉数毁灭。
飞不起来了。
甚至,此后还只能与污泥尘埃为伍。
离家并非罪魁祸首,可离家若没被收买,若是能秉公执法,那这一切就根本都不会发生!
想起现在还昏迷不醒的江清誉,苏晗烟呼吸都困难起来,为了避免她现在不受控制地冲过去将离慕瑶掐死,她冷哼一声还是眼不见为净,转身上了马车,而变故丛生——
“王爷,瑶儿真的求求你
了……”
尾音陡然扬高!
随即!
“砰!”
“啊?侧妃娘娘!”
……
一道闷重的撞击声响起,苏晗烟感觉脚下的马车都跟着剧烈的晃了一晃,随即,她不可置信地回头,就看到血流满面的离慕瑶在马车旁无力倒下。
马车上还留有一片刺眼的新鲜血迹。
离慕瑶所用力气是发了狠的,竟是直接把自己给撞昏迷了。苏晗烟再怎么不待见她却也做不到见死不救,只能着急忙慌地找了方恒之来。
方恒之检查了一下确定问题不大,上药包扎后好生休养就可以了。
苏晗烟头疼的很。
“师父,我看这侧妃对王爷还真是婷情深义重的,王爷先前对
侧妃先前也疼宠有加。这离家才获罪,侧妃就绝望撞车,这事若是传出去,对你们夫妻声誉也是不好,方才您又何必非不许王爷下车呢?”
毕竟是师徒,方才封景毓气急攻心昏迷是真是假,方恒之看一眼就知。
但也配合着。
可是现在看到离慕瑶脸色煞白昏迷不醒,他还是难免动了点恻隐之心。
苏晗烟怪异瞥他,生应道:“封景毓不喜欢她。”
“可是先前……”
“那都是逢场作戏。”
方恒之瞬间闭嘴。
在太医院里,他虽是年岁稚嫩,严格来说却也比苏晗烟大个一岁,虽是没经历过疯月情爱,但这些年在宫里的时候中,却也能琢磨出其中几分门道。
假
的?
逢场作戏?
方恒之不理解:“那王爷就这么逢场作戏了这么多年?”
“嗯。”
“嘶……”方恒之顿觉可怕,“那还真是半分都看不出,我们都以为王爷对侧妃情根深种非她不可了。”
苏晗烟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她想起之前封景毓拥揽离慕瑶在怀时,眼里总是有满满的温柔宠溺。
难怪方恒之会错意思。
其实就连她,当初也被蒙蔽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若非封景毓自己说,她恐怕还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封景毓的演技,确实是很棒。
故而,她突然有些不安。
封景毓既然能这些年来都在逢场作戏,那他现在是不是也在跟她逢场作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