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梦里短暂又快速地经历了一遍这几个人的一生。
他们的爱恨嗔痴,痛苦和挣扎,幸福和甜蜜,苏晗烟像是都能感同身受。
她既是旁观者,见证者,也仿佛亲身经历了这一生。
而在做完了这场梦,并且还耐心地将这几人都在梦里悉数送走之后,苏晗烟也终于得以从浑浑噩噩地状态中彻底清醒。
醒来的她两眼茫然地,对着窗外的一棵光秃秃的玉兰树,独自沉默了很久。
心口像是有谁轻轻叹息。
像是巨石终落地。
又像是被谁人给抽离走了一部分的情绪。
苏晗烟摸不透那份心思,就只能默然长叹着缓了很久的情绪,好在并
没有太久,哼唱着小调的程海宴就端着一份茶点进屋来了,结果抬眼就跟坐起来了的苏晗烟四目相对。
程海宴懵了一下,眼神陡然亮起来:“你醒啦?”
“醒了。”苏晗烟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沙哑得厉害。
“你可真能睡。”程海宴唏嘘感慨着,倒了杯温热的茶水递给她,看着苏晗烟接近于狼吞虎咽地喝完了,一边又耐心地给她斟,一边解释说,“你这一睡就是直接睡了好几天,应该不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吧?我跟你讲啊,北歌陛下在你跟懿王回来的那天晚上就薨了,今天是新帝登位的日子……”
苏晗烟喝着茶的动作微怔,但像是在梦里已经有了预知,所以虽然这消
息她听着颇为震惊,却也没有因此就被茶水呛到。
薨了。
也好。
“相渝有没有说他要葬在哪里?”
“他是一国之君,薨了之后自然是要葬在皇陵。”程海宴满脸“你是不是刚醒脑子还没转过弯”的疑惑表情,但顿了顿,又像是察觉到苏晗烟的言下之意,补充说,“不过在相渝薨了之前,曾将被葬在妃陵的王后给挪回了帝陵,这样的话,勉强也算是他们合葬了。”
果然。
相渝的确是做到了他的承诺。
死后同穴。
苏晗烟小心翼翼端起茶盏,默默地继续喝了一口茶水,才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相渝死的那天是什么日子?”
“是大年初三。”
“初三?”
“不过北歌对于新年并不是特别看重,所以就算是过年,北歌也挺安静的。”程海宴想了想,“大年初三虽说也是在过年却着实不是什么好日子,至于这北歌陛下为什么偏偏选择在这天……嘶,我觉得可能是巧合吧。”
苏晗烟默默地将空了的茶盏放下。
她的喉咙经了温热的茶水润了后,沙哑至极的嗓音也总算慢慢恢复了些许正常。
只是难免还带着几分初醒的慵懒感。
她可不相信是巧合。
相渝格外看重所谓的仪式感,他之所以挑中了大年初三就一定是有他的原因——至于是什么原因,恐怕她短时间里是想不明
白了。
毕竟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死无对证。
“北歌新帝,是什么人?”
程海宴回想了下,“是一个很年轻的人,约莫刚至弱冠,我遥遥见过他一面,他穿着孝服跪在相渝棺椁前,神情冷淡,脊背却挺得很直,虽是还稚气未脱的容貌却已生出了几分锐利锋芒,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一方霸主。”
看来那应该就是相渝在死之前挑出来的继承人。
只是不知,追影如何了?
程海宴听到苏晗烟的这句询问还觉得莫名其妙,正想回这关追影什么事,就听得外面有人叩门,端着补药的追影已经稳步踱来,他先对着程海宴行礼,才道:
“王妃,您的补药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