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景毓给出的这种可能性,刚才也从相渝的嘴里说出来了。
追影选择了拒绝。
如今再从封景毓嘴里听到这个询问,他的回答也同样是拒绝。
他如普通人一样,也向往着滔天的权势财富,可他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留在北歌的这座王宫里。
“为什么?你就真的特别不想做北歌的国王吗?”封景毓也是真的好奇,他不明白,追影为什么不对权势热衷?他原本就是北歌的皇亲国戚,而如今相渝膝下无子,是注定要在他几个兄弟门下寻找得一个合适的继承人的。
追影做事狠绝利落,却也不失几分慈悲悲悯,是最为合适做北歌国王的人选。
相渝没有第二个更合
适的人选了。
可是追影却拒绝了。
为什么?
为什么不想当北歌的国王?
“属下并非是不想做北歌的国王,属下拒绝,是因为属下知道自己绝非合适的人选。”追影沉默很久后,终于难得地说出了自己真实的顾忌和焦虑,“属下是在东陵长大的,对于北歌之事一概不知,并且属下从小学习的就是探查情报和防身武功,而非如何管理国家和邀买人心,更不懂什么手段和压制之法,就算是属下真的有幸得以坐上北歌国王的位置,却也绝对坐不稳当。”
“更何况——”追影说到此处又话锋一转,像是开玩笑般,语气带笑补充道,“属下吃惯了东陵的饭菜,也厌恶透顶了这北歌
境界,所以属下不愿意留在这里,只想留在王爷身边。”
追影也是聪明人。
早在刚才进屋之时,自己朝着封景毓行礼时,他没有让自己当即免礼,后还让自己在他对面坐下之时,他就明白自家王爷的意思了。
王爷这是要跟他说掏心窝子的话。
接下来,可能就是要跟他分道扬镳了。
但——
不行的。
追影只是设想了下自己孤零零地要留在北歌这个他看一眼就觉得心痛和厌恶的国度的可能性,就觉得心慌气短,百般不舒服。
所以他也就旁敲侧击地表示了自己的真实意思。
“王爷——”说到这里,追影似乎略有叹息,然后自己端起
茶壶给封景毓面前的茶杯斟满了茶水,“属下是被世界抛弃的人,有幸得以被王爷捡回家,那此生无论生死就都是王爷家的人,若是属下有错,王爷大可训斥打骂,但千万不要让属下再次无路可走、无家可归。”
追影也是会装可怜装无辜的。
这番话下来,就连封景毓这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敬他才最为合适了。
许久后,也只能沉默着,将面前被追影斟满了的茶盏端起来。
将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后。
封景毓淡淡叮嘱:“但本王还是有一句话要提前说在前头,你永远都是自由的,若是什么时候向往外面的世界或者另有心思了,跟本王说一声就好,本王不会永远困囿于你
。”
追影毕恭毕敬地再次将空了的茶盏斟满了茶水。
低眉顺眼,却轻轻笑了:“属下知道。”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自由的。
自己永远自由。
但没办法,他就是愿意留下留在懿王府留在封景毓身边,心甘情愿地让自己寸步不离地守在封景毓身边。
说是报恩也好,说是无处可去也罢。
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他确实自由。
但也确实不想走。
东陵京都。
身穿太子常服的封景岚刚要离开太子府,就碰到了门口等候的不速之客。
他眯起眼睛,借着屋檐下悬着的灯笼散发出来的微弱光亮,看清了那人苍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