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不是龙卿若关心的,她听了这些叫龙不愉快的事情之后,问了齐研的事,她过得怎么样。
但其实这话问出口之后,她就觉得问错了。
因为,夫君房中这么多女人,她怎么能过得好呢?
青先生说起齐研,也是叹息连连,正如刺多多所言,青先生见不得漂亮女子受苦,心里疼得很。
“她日子必定是不好过的,她嫁入侯府有七年了,生了一个嫡长子,之后迎了一位姨娘进门,貌若天仙,孙二公子使劲疼她,冷落正房不说,还做了许多过分的事,虽说都是内宅里发生的,但天下哪里有不漏风的墙呢?这些事传出去之后,大家都是骂声一片,只不过二夫人的爹爹齐大人已经死了,娘家没有得力的,她便受了委屈也只能受着。”
“青先生,你说点具体的事。”龙卿若道。
一个人要坏得具体,才可以评判嘛。
“这位姨娘,深得二公子的喜欢,诞下了三子一女,十分得宠,便没把正房夫人放在眼里,把人家正房的陪嫁盘剥了不说,还撺掇二公子下休书,说白了,就是想自己当正房太太,因为大公子有残疾,日后怕是二公子世袭侯爵的,她想当侯爵夫人。”
“休书下了吗?”龙卿若问道。
“自然没下,此事闹大了,有御史便参了一本,皇后
敲打过,所以休书没下,但二夫人却也没好日子过了,在侯府里头,终日被郡主罚,被姨娘骑着头上作威作福,去年更是以不孝为由,被送到了净慈庵子去反省,那净慈庵是个狼虎之地,进去之后,那就是九死一生。”
“那就是说,她如今不在侯府?”
“不在的,送去有一年了。”
龙卿若皱起眉头,日子过得惨兮兮的,叫姬老夫人知道,肯定怨气消不去的。
“那齐研被送进去庵子,她那个儿子呢?她不是生了一个儿子吗?”
青先生叹道:“养在了柳姨娘的身边,每日被灌输自己的生母如何忤逆如何不孝,如何恶毒如何黑心。”
“柳姨娘?”龙卿若蹙眉,她也曾经遇到一个柳侧妃。
青先生说:“这位柳姨娘,和原先府中的柳侧妃是堂姐妹。”
烂坑里还真长不出两朵白莲花来。
“既然齐研不在侯府,那我便去一趟庵子找她吧,你快叫人去撤了名帖,趁着如今还没送到。”龙卿若说。
这事还挺棘手的。
因为不管她如何干预,那孙浮生怕也不会真心对待她了,她有一个儿子在侯府,离了也牵肠挂肚。
总之,很难从真正意义上说过得好。
但是她必须过得好,姬老夫人才会散了怨气,接受超度投生去。
她当即带着刺多多去了净慈
庵。
金乌坠下,天色已暗,寒冷侵袭着京城每一寸地方。
这净慈庵还真是个宝地,位于京西城,风景秀丽,距离城西市集也不远,购买事宜十分方便。
净慈庵外,积雪被扫到两边去,两扇厚重的黑色大门紧紧关闭,斑驳的青砖围墙隔开了两个世界。
刺多多说这里她来过,里头怨气极深。
龙卿若瞧了一眼,也不需要来过,便能感知里头的怨气有多浓重了。
这里,关押了许多女子的一生,甚至夺了她们的性命。
因为这里不是寻常庵子,而是发落官宦人家的带罪不孝的女眷。
当然,只要权力够大,府中说是有罪的,那就不管是否无辜也必定是有罪的。
正如这位齐研。
她们刚要进去,却见高渐黎出现在墙头上了,手里拿着拘魂索,双眸如电,盯着里头。
一看就是来出任务的。
“高大人!”龙卿若叫了一声。
高渐黎有些愕然,回过头去发现龙卿若和刺多多,他跃下,“王妃亲自来收魂吗?但鬼王令给我下了任务。”
“我刚好来寻个人,不耽误你出任务。”龙卿若说。
“哦,原来如此,还以为您亲自出这个任务呢。”高渐黎说完,又跃上墙头去,等着时辰到。
龙卿若多口问了一句,“收的什么魂?叫什么?”
高渐黎瞧了一
下手心,任务都是写在手心上的,“齐氏,宁靖侯府的二夫人。”
龙卿若叫了一声不好,便拉着刺多多飞了进去。
庵子里血腥味道甚浓,却死一般的寂静。
龙卿若触角弹出,带着她和刺多多往齐研的房中去。
说是房中,其实就是四处漏风的驴棚。
齐研被丢在湿漉漉臭气冲天的稻草上,已经奄奄一息,这么冷的天,额头上竟也有蝇来围哄,可见伤口已经有些日子,腐臭发烂了。
她穿着粗布尼姑服,头发散乱,半披脸上,额头肿得厉害,有半截手指长的伤口,伤口边上黑了一圈白了一圈,应该是磕头磕伤了。
她气息微弱得要紧,身旁也没有人守着,在这个连星点残阳都没了的初暮,她要死了。
远处,却还传来姑子们吃饭的声音。
龙卿若简直不能相信,堂堂宁靖侯府的二夫人,被丢在庵子的驴棚里,凄惨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