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爬起身来,看来这回轮到冯晨这个倒霉蛋了。
……
谢昌看了看表,挥手赶开一只围着自己嗡嗡叫的变异苍蝇,目光死死盯着最后一个入列的冯晨。
丑陋的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耷拉下来的右眼袋不自觉地抽搐着。
一边向前迈步,一边摸向挂在后腰的铁棍:“我说,你是没听到我说过5分钟集合完毕吗?”
这根棍子可不是对抗变异生物的武器,而是他管理队伍的工具。
屡试不爽,非常顺手。
队列里顿时一阵窃窃私语,前面的队员甚至侧了侧身子给谢昌让出了一条通道。
是以冯晨一抬头,正接上谢昌变异毒蛇一般的目光,一身因为发烧冒出来的热汗瞬间冰凉。
他费力地调整着呼吸,目光悄悄撒向四周的队友。
可是没有人回应他的目光,哪怕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李勇和孙燕生,此时也只是低着头,不敢出声。
大家已经不是孩子了,都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Y7避难所算不上一个好地方,第9拾荒队更不值一提。
但是如果因为对抗管理而被驱逐出避难所,在这充斥核污染、暴民横行、变异生物遍地、号称蓝星第三极的黑石高原上……
他们活不过3天。
这些冯晨都明白,也都理解。但是他不喜欢挥舞的棍棒,更不喜欢生命被别人攥在手中的感觉。
如果真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性格,他根本熬不过和暴民为伴的那些年。
架,他打过很多次。
哪怕是现在这幅虚弱的样子,他依然有自信送上自己的拳头。
可是谢昌不清楚这些,两个月以来,他甚至没能记住这个身材瘦高一脸阴郁的小子叫什么名字。
管他叫什么呢?打完之后或许就能记住了。
谢昌身形瘦小,但是抡起铁棍来声势也挺唬人。众人低着头也不去看,都静静等待着铁棍和头皮的亲吻声……
但让谢昌始料未及的是,冯晨没有站着不动。
相反在铁棍挥下的瞬间猛地向前一步,左臂架住握着铁棍的手臂,右肘借着冲劲儿狠狠地撞在他的颧骨上。
谢昌顿时满眼金星,铁棍脱手,踉跄后退几步坐倒在地,捂着脸愣愣盯着冯晨。
他没想到这个平时低头耷脑的小子竟然这么暴烈,想捏个软柿子,没想到竟然捏爆了。
不仅捏爆了,还飙了自己一手一身……
第9队的队列顿时一阵嘈杂,一向对谢昌不满的人更是低声喝骂蠢蠢欲动。
谢昌缓过劲儿来,甩甩头就要去抓掉在地上的铁棍。就在这时,秦晓抬起了头。
两条英挺的眉毛拧在一起,嘴唇略微发白,不耐烦地说:“时间紧迫,做正事儿!”
她不喜欢这个助手,尤其对他造成的非任务减员心存芥蒂。
如果他不是避难所执行委员汪青山的外甥,她或许早就把他扔给这帮小伙子们,让他们自己处置了。
队长发话,意味着小插曲的结束。
谢昌勉强爬起身来,伸手指着冯晨:“……回来再收拾你!废物们,登车!”
冯晨松了口气,攥了攥依然紧握的拳头。说来也怪,在那一刻,似乎连身子骨都轻了几分。
伸手扒住卡车箱板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人在托着自己。
回头一看,左边是目光闪烁的李勇。右边是个头不高、满脸脏乎乎的孙燕生。
两人此时伸手用力向上托举着他,孙燕生的脸上似乎还露出了一丝关切和歉意。
他心里一暖,回转脑袋,左脚踩上箱板脚踏。双手一撑,整个人上了卡车。
这么个混蛋的世界,谁能回来还不一定呢!
紧接着,一捆锈迹斑斑的老古董步枪和一袋杂粮面饼扔进车厢。
卡车厢板合拢上栓,破烂的排气管随着发动机启动,伴随着巨大的噪音,喷吐出浓重呛人的黑烟。
几分钟后,这辆篷布上用白色油漆画着大大“9”字的卡车驶离广场。跟在前几辆卡车的屁股后面,组成临时编队。
在哨塔大喇叭激昂的军乐声中,轰鸣着冲出Y9避难所的大铁门。
一头扎进了寸草不生,风沙扑面的荒凉戈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