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禾还是不解,这些地契,按照道理来说就是先由官府收回,放到银库之中,等郡府的算盘匠算清楚了之后再由苏澄俞决定去处。
陈冲微笑道:“想让严大人派人去帮我计算一下这些田契屋契,最后就去到下方的各个村庄,将这些良田按村庄的人头均分给村民。”
严禾表情多了一些木讷,目光看着下方整箱整箱的地契。
这是打算将所有的田契屋契都发下去?
可是这不合规矩啊,而且也没有哪一个官吏会那么傻,竟然一毫不取,全部都给那些村庄的百姓。
那么大的事情,谁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响,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可没有人能保住自己的乌纱帽。
再说了,这种事情真的去实施了,官吏之中不管哪一个往上投递奏折,这都不是他们能够压得住的。
严禾有些为难,并且也不想置身其中。
陈冲看到了严禾的表情,大概猜测到严禾此时的心理,一脸随意地说:“其实也并非想要让严大人去,只是我在这郡府之中并无其他人可以仰仗了,只希望大人可以与我站在一起。”
严禾苦笑,拱手说道:“陈大人,你也知道的,你说的这种事情不符合规矩,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可担当不起。”
陈冲笑了笑:“放心吧,这种事情我曾经在朔宁县有尝试过,朔宁县的效果非常好,所有的村民都极为开心,也并未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开玩笑,这可是对所有的村民都极好的事情,村民有什么可能会反对或者闹事呢?
相比于给那些地主粮商做苦力活,辛辛苦苦得到的粮食还不够一家子一年吃食,拥有自己的田地,只要努力悉心照料田里的庄稼,就能够获得足够多的收成。
村民们自然会选择后者。
陈冲可是知道的,村民们有了自己的田地之后,脸上都洋溢笑容,充满了希望,日子过得踏实。
严禾依旧有些犹豫,毕竟一个县和一个郡可不同,江南郡下面足有十一二个县,适合朔宁县的不一定适合其他县。
陈冲坐在装着田契的箱子上,抬头看着严禾,认真问道:“严大人,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可否回答我?”
严禾询问:“请陈大人问。”
“你为何为官?”
严禾思索了一会之后,说道:“想有所作为。”
“何为有所作为?”
“自然是辅佐君王,开创盛世,名流千古。”
陈冲嗤笑:“是吗?那严大人这个官做得可真是糊涂了。”
严禾表情漫然:“请陈大人赐教。”
陈冲神色肃然:“为官者,该是居庙堂之高则忧其君,处江湖之远则忧其民,该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严禾的散漫表情渐渐收起来,整个人都震颤了一下,神色之中似乎是多了一道光,但这光,灼热,炙烤着他的内心,让他越发难受。
深呼吸!
严禾脸色涨红,拳头握紧。
回想曾经,待在苏澄俞身边,似乎苏澄俞做的所有决定,他都只需要去执行就好了。
他从来没有在苏澄俞面前表达过自己的意见,因为没有意义,苏澄俞也不会听他的意见。
他如同傀儡,并非少尹,他更像是苏澄俞手底下的鞭子,如臂指使。
他曾经尝试过了解下方所有的直辖县,也曾经有非常多的点子造福百姓,可最终这些点子,甚至都没有跃然于纸上,就被泯灭。
此时看着陈冲那肃然神态,仿佛仙人指路,让他前路豁然开朗。
严禾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他突然哈哈大笑,紧接着仰天长啸,似乎将自己心中所有的积郁都发泄出来。
状若癫狂,就连四周围的人都有一些不解又害怕地看着这边,退后好几步。
陈冲只是一脸微笑地看着严禾,想到了一句话,钱塘江上观海潮,今日方知我是我。
严禾将自己多年来的气结都抒发之后,眼睛敞亮地看着陈冲,拱手慎重地说道:“陈大人,今日一言,我如饮甘饴,如醍醐灌顶。谢谢!”
陈冲站起来拍了拍严禾,开心地说:“不用谢,所以你愿意帮我做这些事情吗?”
严禾坚定地点头说道:“愿为黎民百姓尽自己微薄之力。”
陈冲吩咐几个护卫给严禾,又让人将这李府的金银财宝都送到燕都去。
嘉逸看着陈冲不断将李府的所有财产都分配完,有些吃惊,走上前询问道:“陈大人,你费了那么多力气,将李宪抄家,结果自己一点都捞不到好?”
陈冲不解:“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
嘉逸有些不相信地说道:“陈大人如此大公无私,简直让人难以置信,你花费时间花费人力,结果一个子都不收,下官实在是不懂了。”
陈冲非常认真说道:“这些都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