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澄俞这样说,大家都知道,就是在找陈冲的麻烦,嘲讽陈冲。
书吏翻开了账本,开始将上面的汇总读了出来。
“直到三年,南郡旱灾,十万灾民逃至朔宁县,朔宁县诸位同僚经商议,以四十文一斤售卖赈灾粮,再往各县收购麦麸,得七仓,供给十万灾民全年粮食,至此,十万灾民往后无一人饿死。”
所有看笑话的县令突然笑容僵硬了。
苏澄俞呷了一口茶,捧着茶杯的手,定住,他抬头看向书吏。
书吏以为自己读错了,又重新看了一遍,确定没错,才疑惑地看向苏澄俞。
“继续。”苏澄俞眉头一皱。
“粮商周渠成以暴力逼迫农民贱卖粮食,以高价粳米逼迫居民,换取居民的田地屋契,并且买凶杀人,想要迫害县令,依法斩首。”
“粮商胡峰,勾结衙役温六,偷运周家粮食,证据确凿,依法斩首。”
“两大粮商抄家所获粮米数百万之巨,纹银百万之巨,按顺国律法,充公国库。”
一件一件事情由书吏的口中读出来,大堂场面异常安静,没有县令敢在这时候开口说话。
但陈冲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能让他们心中颤抖。
那些粮商,哪一个背后没有人的?
陈冲说杀就杀了?
胆子真的是大破天了!
所有的税收,收成,抄家所得,清楚的记载在账本汇总上,所有的县令这时候也都震撼。
似乎,朔宁县今年的收获,比任何一个县都要更丰厚啊。
苏澄俞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慢慢放下茶杯,心里面堵住了一口气。
书吏将所有的汇总读完了,让大堂所有人都清楚。
今年的朔宁县,收获颇丰,也不需要郡府这边拨款了,还往郡府这边运送纹银过来。
数百万两的银子啊,这样的数量,充公国库,绝对会让圣上龙颜大喜。
至于苏澄俞的评级,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这时候打一个极差的评定过去,圣上只会觉得苏澄俞脑子有问题。
“诸位,如果今晚无事,到后堂赴宴。”苏澄俞说了一句,直接站起来,往侧室走去。
安陆看着苏澄俞的背影,表情淡然,倒是对陈冲多了一些好奇。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微笑。
安陆用手肘戳了戳严禾,缓缓道:“老严,吃饭去。”
严禾依然沉默不语,站起来,往外走。
安陆跟上。
等大堂里面郡府所有的官吏都离开了,诸位县令才议论纷纷,哗然声一片接一片。
大堂忽然间热闹了起来。
“陈冲那么厉害?真砍了两个粮商啊。”
“厉害什么?他算是给自己挖坟了。得罪了苏知府和段王爷,他怕有九条命也不够。”
“我得到消息,苏知府已经让陈冲年末之前将朔宁县的叛军剿灭。”
“这是给他一个下马威。”
“仅仅下了一道文书,兵营那边没有。”
“那可难咯。”
苏澄俞回到自己的书房,眼神越发寒冷,一只手拿起顺国治国论,并无心思去读。
朔宁县的年终汇总能有那么好,他确实没想到。
但似乎能养活朔宁县那么多灾民,也是因为抄了两大粮商的家,不然依然会有饿死的人。
寒冬从来如此,不管是荒野还是县城,在能见到靠在墙边,被白雪覆盖的冻死骨,饿殍遍地。
但想到了剿杀叛军的事情,他心情又舒缓了一些,让下人煮了茶进来。
夜晚,郡府后堂可是热闹得很,交杯换盏,交头接耳,勾肩搭背。十几杯酒下肚,早已经忘记了严肃。
苏澄俞坐在主位,也小酌几杯,有一些醉。
一些县令开始呈上自己的礼物,玉石,画作,比比皆是。
这些可都是县令们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为的就是能入苏澄俞的眼,在评级上打一个优等。
这和他们的升迁有着最直接的关联。
没有县令敢在这上面糊弄。
等所有的县令都将自己的礼品送到了苏澄俞的手上,苏澄俞也非常满意。
酒席继续,共同举杯,菜肴换了一批,酒也搬来更多。
突然,有几个下人匆匆将四个盒子抱了上来,放在了地上。
所有县令的目光都放在四个盒子上,一时间猜测起来。
这究竟是谁给的礼物?竟然压轴登场?
如果这礼物不能压过所有县令的,可就出了洋相,这辈子都别想升迁了。
一个下人行礼道:“知府大人,这是朔宁县陈冲派人送过来的,说是一定要让知府大人亲自看到。”
苏澄俞眉头一皱,冷声道:“他自己没来?”
“并非陈冲送过来的,似乎是一个前来府城卖货的贩夫,还交给我好几封信,也是交给知府大人的。”下人说。
众人都有一些吃惊,没想到这时候陈冲的礼物才送到,而且不亲自送过来,礼物再怎么好,苏澄俞也应该不会接受。
太傲慢了!
“打开吧,让大家看看,他有好东西送过来。”苏澄俞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