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惊动宫人,陆峮自己手脚极为利落地处理好了血流不止的鼻子,而后又去打了一盆水来,小心翼翼地拧干了巾帕,给她擦干净白玉脂一般干净的身子上沾染的血渍。
崔檀令先前还有些不自在,可见着陆峮垂着眼认真给她擦拭,那阵子不高兴也就慢慢散去了。
随着他的动作,她开始觉得身子有些发烫。
擦着擦着,原本极为柔白的肌肤上又泛起淡淡的粉,陆峮抬头:“热了?”
崔檀令默默扯过一旁的龙凤呈祥喜被盖住自己,低声道:“陛下,快歇息了吧。”
若是再不……那个的话,她担心酒劲儿过去了,会很疼。
陆峮嗯了一声,去将水盆放回净房,回来时见着那一对龙凤花烛,坚毅英俊的脸被烛光照得显露出一分不常见的温柔。
他只留了那对龙凤花烛,将其余宫灯里的蜡烛都吹灭了,昭阳殿中顿时陷入一片柔柔的昏暗。
待上了床,他有些生疏地将崔檀令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睡吧。”
崔檀令下意识点头,可随即又反应过来:“陛下——?”
陆峮转过脸去,不能看,一看就想亲。
“你可有小名?”
心里边儿娇滴滴大小姐的叫她便罢了,明面上这般叫,虽然也好听,但有些生分,不像恩爱夫妻。
嗯,恩爱夫妻。
但她真就是一个娇小姐,生得娇,说话也娇声细语的,好听。
崔檀令不知道陆峮在想什么,他方才停顿的时间太长,现在她已经很困了,连被一个陌生郎君抱着这样不自在的事儿都能忽略忍下,听着陆峮这么问,自然而然地就告诉了他‘兕奴’这个名字。
陆峮不懂:“是什么意思?”
崔檀令困意上涌,勉强给他解释了这个名字的含义,便听得他在黑暗中恍然大悟般感叹了一句。
“原来是小犀牛!”
崔檀令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恨恨地咬了咬他的……寝衣。
陆峮感觉她温热的气息靠在自己身前,刚觉一阵心神荡漾,可还没荡多高,胸前一重。
陆峮低头,看见一个黑乎乎的脑袋埋在自己胸前,睡得正香。
他伸手拨了拨乌沉沉的发,露出一张光洁饱满的小脸,神情安然,似乎在他身边入睡是一件做过千百遍的,再正常不过的事。
陆峮却没舍得睡。
或者说是,睡不好。
温香软玉在怀,偏生他又做不了什么,陆峮脸憋得更黑了。
他有自己的考量在。
能从一介乡野猎户成为如今的天子,陆峮性子虽随意,心性是常人所无法及的坚毅。
在战场上是如此,在与那群心机叵测的老头子时吵架时是如此。
在面对心悦于他的娇小姐时,陆峮自然想要给她更好的洞房花烛。
光是扯个兜衣,鼻血都流个不停……
那他岂不是要落得和之前那兄弟一样的下场,惹恼了娇小姐,小半年乃至更长时间都不叫他近身?
想到小册子上的那些姿势,陆峮黑脸一红,鼻间一热,隐隐又有奔腾趋势。
他连忙将香馥馥的人儿往自己怀里搂了搂,默念着从前顺手救的一个高僧教他的几句佛语,艰难地睡了过去。
·
崔檀令有个优点,能睡。
具体表现为九月的天,在一个热烘烘的怀里也能一觉到天亮。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数朵合浦明珠攒成的宝珠帐顶,金罗绮帐,喜被软枕。
她想起来了,昨日她嫁了人,做了陆家妇。
崔檀令慢吞吞地起了身,身边已经没人了,细罗织就的褥单上连一丝褶皱也没有。
这个发现让脑子原本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崔檀令清醒过来,这是人睡过的地方?
她低头打量自己那一块儿床榻的时候,绿枝她们已经听到了动静,候在层叠床幔之后,柔声问她现在可要起身?
崔檀令应了一声。
虽然现在宫中除了陆峮就是她最大,但新婚第一日便睡懒觉什么的,传出去了始终不太好听。
崔檀令对这种放纵一时,之后却要花费不少功夫来挽回的事儿一向敬谢不敏。
宫人们轻手轻脚地服侍着她净脸漱口,绿枝带着紫竹她们这几个崔檀令用惯了的女使做得很快,崔檀令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卧云院。
可看着铜镜里云髻高耸的自己,崔檀令沉默了一会儿,随口问道“陛下呢?”
女使们面面相觑,一时没想好该怎么说。
一进来便听得媳妇儿在问自己的陆峮脸上不自觉扬起笑,他本是极英俊锐利的长相,这么一笑,倒是平生多了几分柔和。
见着气宇轩昂的陛下走过来,手还十分熟练地搭在了娘娘纤细的肩上,绿枝抿了抿唇,带着人悄声退下了。
去给娘娘准备早膳去!
“睡得好吗?”陆峮站在镜前,看着里面最鲜妍美貌的女郎,那是他的妻子。
这样的认知使得他下意识弯起唇角。
崔檀令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昨晚陆峮为何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她睡了个好觉,现在心情也不错,笑吟吟地问他:“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