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犹豫着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谢七娘几人,心中虽恼恨她们怎的不帮自己说话,但她知道此时自己绝不能露出怯色,否则不仅会在外人面前露丑,在崔檀令眼里,自己更是没有半分脸面了。
“总不能用旁人做筏子,帮着你去讨陛下欢心不是?”
用旁人做筏子?
崔檀令在心底轻轻重复了这几个字,尔后又对着神情尴尬的谢七娘几人微微颔首,语带歉意道,“这事原不该将几位牵扯进来,前几日忙昏了头,忘了大姐姐的生辰,惹了大姐姐不高兴不说,连带着也扰了几位种瓜点豆的兴致,是我不对。”
绝口不提崔清嬛方才话里对她的指摘。
崔檀令主动递了梯子,谢七娘几个对视一眼,也飞快点了头,同崔檀令寒暄几句,提着裙角飞快往田里去了。
开玩笑,便是真的落到那泥巴地里种瓜点豆,也比留下来看权势最为显赫的崔氏那两位女郎吵嘴的强。
女使面带微笑地将那些娇贵的女郎送离了蚕园,随即轻轻带上了大门,她们则是在蚕园外边儿守着,不叫再有闲杂人靠近,以免扰了她们三娘子与大娘子说话。
‘吱呀’一声,绿枝轻轻关上了屋内的门。
崔清嬛身边那位名唤作会英的女使也被一块儿带出去了,眼下屋里只有姊妹两人,自然了,还有那些个花费了不少力气才买回来的白胖桑蚕。
崔檀令拿过一旁洗干净的桑叶,一边喂给桑蚕吃,一边道:“大姐姐是在担心我回去告状?”
崔清嬛此时已经平静下来了。
三娘的确比她更受宠,她若是一心要去老太君面前告上一状,自己又有什么法子?
崔檀令见她不说话,也不恼,只慢悠悠道:“若我想叫你真的里子面子全丢了,方才便不会维护你。”
崔清嬛嗤笑一声,声音仍如春水一般柔软,说出的话却比冬日里的湖水还要冰冷:“三妹妹真是好打算,既在外人面前显出了你的好气度……如今关上门,又来教训我出气来了。”
“原来你也知道那是外人面前。”崔檀令最不耐烦和蠢人说话,概因着她自己便不是个聪明的,和蠢人说起话来更费时间了。
可面前这个偏偏是和她同族同姓的姊妹,她也只能按捺住心中的不悦,淡淡道:“难不成大姐姐就不好奇,我为何要保住你的面子?”
崔清嬛笑了笑,温柔的杏儿眼里带着些嘲讽:“无非是未来的中宫皇后,不能有这么一位名声有瑕的姊妹。”
出乎意料的,崔檀令摇了摇头。
“大姐姐错了。”崔檀令远山芙蓉一般的无瑕面容上带出了一点笑,“正因为我是未来的皇后,所以我才不怕。”
“便是别人对我存着疑惑、不满,她们亦不会发作出来。”
“因为没有人会去驳未来皇后的面子。”
崔檀令爽快地认下了未来皇后这个名号,虽心中还有些小小的别扭,只是为了叫崔清嬛别再继续做蠢事,她不得不厚着脸皮继续说:“但因为你我都是清河崔氏的人,你在外出了岔子,丢面子的是清河崔氏,是老太君、阿耶阿娘乃至底下的弟妹。”
“更何况,这是一家姊妹相争的丑事。”
兄弟姊妹心不齐,对于崔氏这样巍然的世家来说,便是最大的祸患。
崔清嬛平日里的一些小手段她都可以不计较,但是今日的事儿若是被有心之人知道了,保不准会在长安城中传出什么流言来。
若是为了一时意气,也如崔清嬛一般猪油蒙了心,不管不顾地将此事宣扬出去,之后接踵而来的麻烦事儿光是想想都叫崔檀令觉得头疼。
崔氏仍旧显赫威扬,她今后的日子不说多么好过,但至少不会比现在差。自然也就不会放任崔清嬛因为一点儿小醋小酸做出错事,连累崔氏名声。
绿枝见着崔清嬛面色难看地出了门,和会英一块儿脚步匆匆地出了蚕园,可屋里却没什么动静。
她推门进去一看,自家三娘子还颇有闲心地喂着那群白白胖胖的桑蚕。
绿枝打了盆水过去,伺候她洗完了手,这才小声道:“奴婢以为,娘子您会教训一番大娘子。”
崔檀令接过手帕,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手指上的水珠,晶莹剔透的水珠落在葱尖一样手指上,说不出的纤细精妙。
“我教训过了啊。”
绿枝眼带不解。
崔檀令笑眯眯道:“大姐姐介怀的就是我要做皇后这件事儿,我偏要告诉她,我是蹭了几分皇后名头的光才保住了她的面子。”
“你可见着她出去时的样子,是不是气得狠了?”
她虽然是笑着说的,可绿枝偏生就觉得委屈极了。
她们娘子为了整个崔氏,已经将自己的后半辈子都搭上了,大娘子眼光竟还这样短浅,存心在外人面前抹黑她们娘子!
大娘子若觉得做新君的皇后是件好事儿,自个儿使手段抢过去便是,绿枝还巴不得大娘子早点儿荣登后位,还她们娘子一个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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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被绿枝暗暗嫌弃的陆峮正在皱着眉批阅奏疏。
他生得五官深邃,被灼灼天光晒成小麦色的肌肤使得他有一种区别于翩翩佳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