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说下就下,路人纷纷拔腿就跑,马路上瞬间乱成一团。
简心童表情呆滞地站在雨中,雨水淋透全身也无动于衷。
她脑子仍是翁翁作响,再确认一遍方才从医院得到的化验结果——恶性淋巴瘤。
前阵子她脖子上冒出几个肿块,还以为只是淋巴结发炎。
突然手机铃声响,她机械地接起来。
“简女士,帮您预约下次到院的时间。还有,家人可以一起来么?医生要和家属沟通下一步治疗方案。”
简心童愣住。
她虽是简氏集团千金,却一直独来独往。
七岁那年外公简正去世,亲妈被送进精神疗养院,一向温吞的爸爸瞬间变脸,从上门女婿摇身变成简氏集团主人,占了外公留给她的简家产业,还把小三一窝接回家。
这些年,爸爸对她不闻不问,家属这个身份他还真不配。
更别提,视她为眼中钉的后妈和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她从万千宠爱跌落到谷底,小小年纪就被扔去拉斯维加斯和素未谋面的姨妈一起生活。
直到20岁这年,她仗着苏家老夫人的“婚约圣旨”和人人仰望的苏家长孙苏青元在拉斯维加斯注册结婚,摇身一变成无数女人羡慕的苏家少奶奶。
至今,这个婚姻已持续了5年。
论家属,对她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苏青元可能还凑合。
她不禁冷笑一声,这才记起今天中午有皇旗集团周年庆午餐酒会,苏青元的秘书小虎早上还提醒过她这个工具人务必出席。
说曹操,微信跳出来一通语音。
“姐,你怎么还没到?老板在生气。”
“帮我转告他,姐姐要死了,今天不伺候。”她哑着声音,撂下手机,脚却像灌了铅不知该往哪里去。
她如行尸走肉般回到家,无力地蜷缩在床上,她什么也不愿去想,任冰冷疼痛继续往骨头缝里面钻。
半睡半醒间,她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有人推开房间门打开灯。
“死了没有?”
苏青元站在门口面有愠色,语气似刀刃般锋利刻薄。
简心童的脸几乎没什么血色,头发零乱,狼狈不堪的模样俨然一个被人遗弃的破娃娃。
听到他声音,她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不争气地啜泣起来。
苏青元眸子凝成幽幻之色,喉咙里暗咒一声,褪去笔直修身的西装外套,随手地上一扔,解开袖口挽起,露出结实小臂。
他过去横抱起床上的人就往浴室去,帮她脱衣,扔进浴缸,动作一气呵成。
浴缸里热水渐满,腾起的雾气里是舒缓的薰衣草香。
简心童感觉四肢逐渐温暖起来,思绪也回归清晰。
苏青元坐在浴缸边,修长双腿随意摆着,俊美五官泛着冷意,环着胳膊一动不动看她。
“什么事?”他冷不丁开口,语气透出一丝烦躁。
简心童缓缓抬头,眼眶通红,话到嘴边嘎然而止。
眼前这个男人,恨了她五年。
她一厢情愿爱了他五年。
如果她说生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掉,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同情,怜悯?
不必了。
她擒着泪水,伸出白皙手臂,过去搂住他脖子,暖暖的身子贴上,恨不得整个人融进他血肉里,声音沙哑地请求:“苏青元,请你抱抱我,好么?”
苏青元喉结不自觉滚动,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穿过她柔顺黑发,掌心捧着她后脑勺,薄唇轻蹭过她耳廓边缘。
那若有若无的凉意令她的脸滚烫起来,闭上眼睛放掉恐惧,瘫软在他的怀抱里。
一番缠绵后,他睡过去。
苏青元从没有这样过,不做保护措施,事后还睡她旁边。
简心童目不转睛看着枕边安详的俊美脸庞,听着他匀速的呼吸,感觉他的胳膊仍是紧紧环着自己,心底漾起的不再是酸楚。
兴许,他也有那么一丁点爱过。
兴许,这是上天看她可怜赐予的一点安慰。
她不禁唏嘘,究竟爱一个人还可以卑微到什么程度。
翌日。
简心童醒过来时,苏青元已不在身边。
他一身丝绸睡袍,站在窗边抽烟。
腾起的烟雾模糊了他英俊精致的容颜,漆黑眼瞳宛如化不开的浓墨,里面复杂得无人能懂。
高贵和放荡不羁,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契合地天衣无缝,有一种致命吸引力。
“早上好。”简心童抱着被子坐起身来,禁不住有些尴尬。
苏青元将烟头碾进烟灰缸里,薄唇轻吐出最后一丝烟雾,微微眯着眼睛,眼底掠过一丝幽然的神色。
简心童鼓起勇气弱弱开口:“青元,我有一件事和你说。”
“我们提前离婚。”苏青元深邃的黑眸冷不丁看过来。
简心童愣住,仿佛突然被人狠狠打了一耳光,耳鸣得厉害。
“你......说什么?”
“协议还有一年到期,我会补偿你。”
“我又做错什么了?”
“我找到她了。”
简